兰时转头,对着萧宝圆笑得无害,“不是我们去哪儿,是我要把你送到姜府去,我的嫂嫂们都在,宛城已经算是北境诸州最富庶的了,你若是有什么打算和安排,从宛城开始最稳妥,有事也可同我嫂嫂们商量,带着她们做些事情,也省得她们总是担心战事。” 萧宝圆听她如交代后事一般,后脊背开始发凉,说话都开始结巴,“那、那你呢?” 兰时只是笑,并不答她。 萧宝圆心底的不安扩大,忍不住凑近她想听清她的答案。 兰时瞅准时机,横劈萧宝圆的颈,萧宝圆昏睡脱力,倒在兰时身上,兰时将她放好。 马车停下,兰时下去,门外是已经整装待命的四嫂,和等着接人进府的嫂嫂们与府中婢女。 兰时执礼,深深一拜,“今日事急,便不进府了,萧宝圆身份摆在那里,在军营中还是危险,就托付给嫂嫂们了,她算账很厉害的,也替英王打理了许多生意,宛城若要发展商业,她还是很能出出主意的。” 这话听在耳中,像交代后事一样,大嫂听过不知多少次,兰时才一开口,她就寻到苗头了,眼眶不由自主泛红,她扶兰时起来,“放心吧,嫂嫂们替你照顾小郡主。” 兰时转身上了四嫂备好的马车,连夜出城往定州去。 第二日一早,一夜未睡的太子殿下带人围了文府。 进门后直奔文太傅书房。 因为少了文妃这个纽带,太子与文太傅这些年的接触属实算不上多。 虽然文府子弟皆不甚成器,太子殿下却始终觉得自己的外祖父,是个苦心孤诣为大凉育贤才的人。 怎么也不能想到他的外祖父,会与多年前的苏家旧案有关。 昨日苏岐鸣交上来那信件,落款是子宽,那太子殿下外祖父的表字,如今德高望重的文太傅,哪里还有被人提起表字的机会,苏岐鸣年幼,不曾听闻也不奇怪。 可他幼时被母妃领着读过外祖父所有著作的,怎么会不知道。 母妃提起自己的父亲时,是那般自豪。 太子望向自己的外祖父,白色杭罗交领衫并老人巾缠头,也并不显老态,举手投足,皆是从容,可见埋首书卷,的确是养人的,只是不知,何时养出了歪枝。 “外祖父,苏家旧事,你参与了多少?”太子殿下在文太傅对面落座,眼中既不震惊也不悲痛,此刻问起,也不过是想知道个答案。 文太傅手中的滚茶,撒到手上,烫起好大一片红。 祖孙二人谁都没去注意。 文太傅甚至还笑了声,“我与凌渊,拂冲曾是多年好友,一同太学求学,一同科举取士,一同在朝为官,求官路上走散了方向,凌渊满腹才华,却坚持走实务治世,拂冲埋首故纸堆中,一心治学,诗书传道。我做太子太傅,传诗书于陛下,三人之中,始终是我走得更坦荡些。嫡女嫁入宫中,文家一飞冲天,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文太傅娓娓道来,也不去看太子殿下神色,自顾自沉浸在对往昔的缅怀之中。 “苏家落势,我确有不可推卸之责,无颜忝居太傅之位,我自请求去,于各州路书院中埋首书册再不问世事。” 文太傅这才看向太子,“你得拂冲传授,如今很好。外祖父认罪,殿下将我下狱,为苏家平反吧,刑部那苏岐鸣,长得很像嫂夫人,能为平反旧案做到如此地步,有些凌渊的风骨,是个好样的。” 文太傅眼中似有深意。 太子殿下明白,他是想说,母妃膝下能有他,也不算文家败到根子上了。 “外祖父,执玉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这也是他想问的,唯一一个问题。 “母妃那时郁郁寡欢,直至最后忧思过度而亡,与这事,有关吗?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