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薛衍是后世穿越而来,为人或有些机敏,但于这些儒家经典上着实是通了六窍——尚有一窍未通。他根本就听不懂身旁这些人说了什么,偶尔能听明白一两个典故,还没琢磨过味儿来,旁人早已针对此故引申出好几篇话来。 薛衍听了一会儿,只觉得头疼。正要开口劝解一番,只听有小娘子脆生生的喊了一句“孙大家”到了。只见堂内书生文人立刻停下了清谈辩难,或是自整衣衫,或是端然归坐,再无方才菜市场一般的吵闹。 薛衍看此情景,不觉哑口无言。整个人早已被蒋七郎拽着坐了下来。只听一阵环佩叮当,香风过处,一位盛装打扮的小娘子被几个梳着双鬟的丫头簇拥着进入正堂。堂内顿时络绎不绝的响起“孙大家近日可好”“几日不见,孙大家风姿依旧”等等的问候声。 薛衍凝神打量,但见这位被众文人墨客追捧的孙大家梳着时下最流行的堕马髻,头上攒着一支五凤挂珠钗,两鬓后对贴着几支做工精美样式小巧镶金嵌宝的牡丹华盛,双眉之间贴着花钿,容色姣好,气度高华。怪不得能受人如此追捧。 那位孙大家缓步行入堂内,越过众士子雅客至前头归坐。轻启朱唇,笑着说了些寒暄客套的话。薛衍听着这位孙大家的声音,便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一盘,清脆婉转,即便是徐徐喁喁,亦如浅吟低唱一般,着实好听。 不过众士子文人之所以花了大价钱过来给孙大家捧场,却不是为了听孙大家坐在那里寒暄客套的——或者说不只是如此。于是很快的,在众人的起哄中,孙大家客套寒暄了一回,便笑着拿出骰子、酒樽、小旗子、算筹等玩物,开始同大家行酒令—— 还是那一句话,薛衍于这些诗书经文上是一窍不通的。所以他在孙大家说明规矩之前,便笑着说随众人的便,他就不掺和了。薛衍乃是平阳长公主与卫国公的独子,身份自然是尊贵的。况且他深受陛下的荣宠,永安帝也知道他自幼“流荡”在外,是不太懂这些诗书的,所以平日里众人玩耍时,也任由他去,并不曾勉强。 那孙大家闻听此言,倒是颇为好奇的——盖因前来平康坊的这些个文人士子们,不拘自身才学如何,那一份天之骄子的狂傲倒是实打实的。就算真是不如人,也不肯承认的这般大方。如今骤然见了薛衍这般不避讳自揭其短的,孙大家自然觉得新奇。 原本这份新奇也还无事。可惜今日席上却有太学里的几位学生——方才正受了蒋七郎等人的奚落,心中着实不自在。此时又听闻薛衍谦辞说自己不懂这些诗词,所以不想参加行酒令。更因此莫名其妙的把戏吸引了孙大家的注意。方才同蒋七郎争执起来的太学学生心下又妒又醋,当下抓了好把柄一般,也不细问薛衍是谁,更不等旁人开口,径自冷笑道:“国子监本就是我大褚最高学府,我原还以为能入国子监的学生,就算不是饱读诗书,却也应该才学机敏。怎么你们国子学近两年却是越发不如了。先前收了蒋七郎这么个武将出身的莽汉入学也还罢了。好歹蒋七郎生性鲁钝,却也死记硬背了四书五经,倒还勉强拿得出手。怎么如今连不通文墨诗词的草包也肯收入学中?难道你们国子学收人真的只看家世好坏,并不理会学生的资质么?倘若如此,你们国子学还真是玷污了国子监的清名!” 作者有话要说: ☆、第54章 看着大堂内义愤填膺态度狂傲自以为天纵奇才的几个太学学生,薛衍恍惚间有种看到了后世那个才上初二总觉得自己能拯救全世界又总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自己的中二小侄子的错觉。 因而薛衍倒是不生气,甚至拦下了皱眉不悦,想要开口辩驳的许六郎几人,笑眯眯问道:“我因不通诗书,所以从来不懂得什么圣人之言。因而平日里总有诸多疑惑不能解答。今日有幸见到几位太学的同窗,我只觉不胜欢喜。现有几个问题想开口讨教,不知诸位可否为我解惑?” 那几个太学学子面面相觑。当先一个曾开口挑衅蒋七郎的学子轻蔑一笑,傲然说道:“我王士泽自幼进学,到如今寒窗苦读十余载,虽不敢冒言通读经史子集,却也不拘寻常辩难问疑。这位郎君想要问什么,但请直说无妨。” 薛衍唇边勾起的弧度越深,看这么面前神情傲然,颇为自信的年轻学子,心中坏水儿咕咚咕咚的往外冒。他满面肃容,仿佛辩论会时气运丹田,沉声稳步,目光灼灼的看着对面这人,正色问道:“敢问小郎君,君可知天上繁星共有多少颗?” “耶?”那太学学生王士泽的面上顿现龟裂之情?旋即回过神来,刚要开口回答,薛衍又抢先说道:“我读书少,你可不要信口蒙我。倘若郎君现下说出多少之数,必得告诉我你是怎么查出来的。倘若你只推说是从那本书上看到的,你也必得告诉我撰写那本书的主人是如何知道的,又是怎么一颗颗数出来的?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