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出了冷汗。 曲潋很自然地将被子掩到他胸膛之上,又拿帕子给他擦脸,柔声询问他渴不渴,听他说渴后,又吧嗒吧嗒地去倒了杯温开水喂他,忙忙碌碌的,像在花丛中穿梭的蜜蜂,几乎都要忘记一旁的纪三老爷了。 纪三老爷心里十分欣慰。 虽然这侄媳妇似乎有些表里不一,但是只要她关心爱护侄子就行了,反正是他们小夫妻俩的事情,他们彼此看对眼便可,外人不需要过问太多。 他含笑地站在那里,看着小夫妻俩的互动,直到曲潋记起他时,才听她道:“暄和,三叔来看你了,三叔,您先坐。”说着,她搬了一张锦杌过来。 纪三老爷见她落落大方,不见丝毫扭捏害臊之态,颇有江湖儿女的风范,顿时有些失笑。 他坐到锦杌上,先给侄子检查了下伤势,又询问了他的情况,点头道:“景王的医术比太医院那些只会吊书袋的好多了,既然他说没事就真的没事,好好养伤,别想太多,等你好了,你如果不想在府里住着,三叔带你走!” 听到这位三叔的话,曲潋的脸色僵硬了下,带他走是几个意思?她呢?阿尚呢?三叔你是不是忘你的大侄子已经娶老婆,连娃都有一个了。 纪凛显然和这位三叔也很亲近,神色都比平时柔和许多,在镇国公面前绝对没有这样柔和的神色。这大概是缘于当年的事情吧,在曲潋看来,当年就是一个大孩子带着一个小孩子,两人一路磕磕碰碰地在江湖中走来,情份自是不一般。 “三叔这次是从哪里回来?”纪凛的语气很随意,仿佛是关心出远门归家的长辈。 “也不远,就去了北边那里,给你们带了一些北疆那边的特产。哦,对了,还有一支千年份的老参,我给你祖母送了一半,留一半给你,看我对你好吧?”纪三老爷拍着侄子的肩膀,笑得十分豪爽。 纪凛皱了下眉,三叔拍得太用力了,牵到伤口了。 “没事,你这小子不是皮粗肉厚么?明天我给你送瓶雪参冰膏过来,敷药的时候,让你媳妇给你擦到伤口上,就不会留太大的疤,不然多难看啊?”纪三叔继续爽朗地笑道:“咱们男人虽然不在意这等皮肉之相,可也不能将自己弄得太丑……” 曲潋:“……” 怨不得她翻遍了纪凛的身体,也没见那些伤痕有多可怕,就是密集一些,没想到原因还在这里。不是说雪参冰膏很珍贵么?在他嘴里,怎么就像大白菜一样寻常? “侄媳妇,你难道不知道这雪参冰膏是景王琢磨出来的,然后传回宫里的么?有景王在,我们没了就去找他要行了,反正自家人嘛。”纪三叔笑得更爽朗了,准确点地说,真是缺心眼儿。 曲潋又不可避免地开始脑补起来,这叔侄俩在江湖到处闹腾时,受了伤后,就跑去寻还在四处当和尚的景王,毕竟是舅舅(舅公),就是自家人,理直气壮地伸手,根本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纪三叔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锁事,曲潋听得津津有味。 纪凛并未发表意见,安静地坐着倾听,一双眼睛清棱棱的,看起来竟然有些清冷之感,明明面上的神色还那般温润。 过了会儿,纪凛突然开口道:“阿潋,我和三叔有些话说,你先出去好么?” 曲潋怔了下,然后扫了一眼纪三老爷,朝他微微一笑,乖顺地出去了,顺手将门掩上。 曲潋出去后,室内有片刻的安静,直到纪凛开口打破这安静。 “三叔,你还没说你这次是从哪里回来,而且你是怎么知道当年的事情的?你是如何查的?几时查明的?我猜猜,应该是最近查到的吧,以你的脾气,如果早就查明了,会第一时间回来。”纪凛的声音清越中带着一丝病哑,没有丝毫的迫力,但是却让纪三老爷有种无法招架之感。 他能和母亲坦白,是因为母亲这些年为了父亲的死悲痛欲绝,所以想让她明白当年的事情,让她迈过心里那坎,不必耿耿于怀。可是纪凛,在他看来,是最无辜可怜的孩子,无论是身份未明时,被所有知情人当成奸生子一样养大,受到无尽的伤害,还是现在真相大白,知道他才是镇国公名正言顺的继承人,里面都免不了对他的伤害。 因为怜惜,所以不愿意他负担太多。 但这个人太过聪明,只要有点儿蛛丝马迹,就会被他拽住不放。 纪三老爷仔细探究他的脸,见他淡淡地看过来,就和过去每一次和他一起捣毁江湖上那些阴谋时的样子,胸中自有丘壑,仿佛一切他都已掌握手中,不过是等着你自作聪明地说出来罢了。 纪三老爷叹了口气,其实他觉得这事瞒不过他,便道:“半年前去了一趟嘉陵关,然后转去江南那边,接着就赶着回京了。”他轻描淡写地道:“因为在江南时发现一些事情,耽搁了些日子,没想到差点赶不及回家过年。”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