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读书人,将来也是朝廷的栋梁,借这个机会与朝廷说道理,又有什么不妥当的?” 范瑚低声将李文世劝了两遍,见劝不动,索性将他一推,道:“要哭也别在这儿哭,怪闹腾的!” 李文世家贫,是被全族奉养,才支撑他考到今日,满以为考中举人可以光宗耀祖的,没想到却遇上这种事。李文世记起家人,哪里还忍得住眼泪。 这时候有个极其清朗而悦耳的声音在李文世耳边响起:“你为什么哭?” 李文世哭得兴起,一时刹不住,登时道:“我的卷子被人撕去了,没法儿应考。” 他手中登时被塞了一条又滑又软的帕子,那个声音继续道:“不怕,你们今儿不应考,该成明儿再应考了。那卷子也是让你们先看看,练练手的,不过是样卷,做不得数。” 李文世一听,登时不哭了。他家贫,根本不认得手中那质地柔滑至极的帕子是最贵重的杭绸做的,伸手就去擦鼻涕眼泪,还跟人道谢:“多谢……” 只见面前是一张极其清隽的面孔,容长脸,眉眼细且俊美,整张面孔透着平和与大度,给李文世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 只是眼前这张面孔非常年轻,不过与李文世差不多年纪。这人身后还跟了一名年轻人,年纪稍长,但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这么年轻的人,他们说话……算吗? 李文世手中的帕子撸过鼻涕,一时尴尬无比,不晓得要不要还给对方。岂料对方摇手只说无事,“赠给你的,明日好生应试便是!”说着,领头的那名年轻人缓步上前,来到贡院正中立着的主副考官跟前,背着手,随意地点点头。 这些考官与监临都认得眼前人,一起伏下去行礼,口中道:“见过四阿哥!” 那少年轻巧地点点头,让众人起身,柔声道:“我奉旨代天子巡视河南,听说你等今日在河南乡试之前特地安排了一次预演,我从未见过,特来观摩一回,待回京之后,正好向父皇禀报!” 这少年和他身后的年轻人,正是弘历与石喻两个。 预演?——主考与副考河南学政对视一眼,同时应声道:“是,是预演……” 他们额上冒汗,这次河南考生罢考,势必是震动朝野的大事。可谁也没想到四阿哥竟然会出面,而且提出了这个“预演”的说法。官员们反应都不慢,两位主考已经飞快地打起腹稿,一个准备再安排一套试题,另一个则心里盘算,看看怎么对上对下解释这“预演”之事,关键是找个妥当的理由,把话说圆了…… 监临这时候也赶紧上来卖乖,低声对弘历说:“河南总督田大人,与开封府尹杜大人,已经在赶来贡院的路上了。” 弘历点点头,转身面向这群被这出“预演乡试”而惊呆了的考生们。登时有人高声道:“这位是四皇子殿下,诸人,跪——” 在弘历到来之前,石咏跟着五凤,早已大摇大摆地进了贡院。早先五凤不知从哪里调来了一副腰牌,他带着石咏和那个十人小队,大摇大摆地进了贡院,一行人就如这贡院的戍卫一样,默默立在一旁,一声不吭,压根儿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就连弘历与石喻也没有。 石咏便一直无声观察贡院里的情形,包括王逊与范瑚两人领头罢考,煽动起举子们的情绪,并且撕了李文世的卷子,压制了来自举子们内部的反对声音,似乎可以控场了。 然而弘历与石喻一出面,只用区区“预演”两个字,便已经将局面扭转过来。 随着举子们带着雀跃与不安,冲弘历行下大礼,石咏偷偷给五凤使了个眼色,两人都按兵不动,默默立在贡院大厅中的廊后。见到这些举子们那难以掩饰的激动之情,石咏心里难免叹息,果然世人说“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一点儿也不假。眼前的这些举子们,包括那些领头的,见到弘历,又听说弘历是代天子巡视,无不喜动颜色。 弘历则轻轻松松地舒了一口气,笑着对身旁的主考说:“既然今日只是演练,大家就不要那么拘泥,既然举子们都胸有成竹,许是这次演练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必要。也罢,不若就让我来与举子们聊聊天。听听他们想说什么!” “四皇子殿下——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