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孟氏一错, 在于自视太高, 以为可以以一己之力拿捏百官;孟氏二错, 则在于手中有用的把柄只是唯一的一本账簿,她却将此轻易明示,并借此威胁, 原本她在暗旁人在明, 这一下子便情势颠倒,将自己推到了明处。 最要命的是, 此刻孟氏已经露出黔驴技穷的样子, 旁人却依旧有一百种法子可以对付她。 此刻石咏与庆德在一旁看着孟氏跪地痛哭,庆德忍不住在一旁问:“难道那本账簿就在锦官坊, 此刻已经被……烧掉了?”他见石咏转过头盯着他, 庆德连忙摇手:“我这绝不是幸灾乐祸, 只是,只是……” 在忠勇伯府,庆德一家子算是与孟氏走得最近的, 但是此刻见到孟氏一败涂地, 庆德头一件想起的,依旧是那本簿子。可见孟氏此前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不得人心了。所以到了此刻,旁人见了锦官坊被焚,只有拍手叫好的份儿。 石咏见孟氏这种哭法, 心里也无法确定孟氏到底是为苦心经营的铺子连带铺子里无数精美的货品被焚,还是因为唯一可恃的护身符原本也在这铺子里一道被焚去了。 此刻锦官坊所在之处的明火尽数扑灭,四处是焦黑的断壁残垣,白烟袅袅地从废墟之间升腾直上。锦官坊被焚,被烧的不仅仅是孟氏这一间,左右的铺子也多有受到牵连的。立时便有人拥到孟氏跟前,与她交涉:“你这个婆娘是不是在外头得罪了什么人,闹得人来点你的铺子?” “何以见得她就是得罪了人的?”有好事的聚在一旁听笑话。 “要不是得罪了人,怎么今儿个天还未亮的时候,就有人过来往铺子里扔火把,这才烧起来的?” 孟氏一听,伸手背擦去眼泪,双手撑着地面站起身,昂起头,手往腰间一叉,冷笑道:“感情你们早先见着人来放火,却各扫门前雪,对不对?那感情好,我原本还想赔偿左右邻里一点儿损失的,既然如此,各位,我只有‘活该’二字送与诸位!” 她早先哭得凄惨无比,此刻却被激发了胸中的倔强,再也不顾原先在人前那富家太太的形象,双手叉着腰大着嗓门儿,口沫横飞,吐沫星子几乎要喷到来人脸上。 可是她这样一副态度,反倒教对方立即软化下来了,笑道:“我就知道店东太太是个有实力的,这区区一个铺子,算得了什么?店东太太,看在大家左邻右舍这么久的份儿上,您给行行好,支应点儿银子,绝不敢说是赔偿,只是拉扯咱们一把,咱就感激不尽了。” 见到孟氏公然声称她手里还有钱,还能赔偿左邻右舍,旁人的嘴脸立即不一样,纷纷上前巴结,还一起将早先来锦官坊放火的那些“小毛贼”骂了个狗血淋头,还有力主要去顺天府帮孟氏报案作证的。人人那话里话外的意思,请孟氏发发慈悲,行行好。 孟氏听着旁人恭维,心里舒服,原本的气度又回来了,挺直腰板,冲旁边随侍的丫头那里随意挥了挥手。那丫头立即上前,替孟氏将她两边垂散的鬓发都抿了上去,又替她理了理头上钗环、身上衣饰,这才退到一旁。 “大家的心思我也明白,这么些年左邻右舍一场,我也不忍见大伙儿受这样的损失。这样吧。我家的大掌柜今天下午会再过来一趟,有什么要求,你们向他提……”孟氏看似大方地将这一切都安排下去。可是石咏冷眼旁观,却觉得孟氏有打肿脸充胖子的嫌疑——她成功地自己在众人面前昂起了头,却又免不了背上了更多的经济压力,顾着面子,底子却没法儿好看。 孟氏却颇以此为傲。她说完这些,眼见着早先冷语相加的左邻右舍立即又换了嘴脸,就继续昂首说道:“各位,旁人都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只告诉大家一句,我手里的青山上……柴够着呢!” 石咏听了便明白,孟氏那本册子根本没放在锦官坊铺子里,此后可以继续做她的“生财之道”。连石咏一旁的庆德也都听懂了,面露忧色,大声道:“咏哥儿,你瞅你这位二、二……她,她到底还是棋高一着啊!”他原本想说孟氏是石咏“二婶”,到最后一刻才省起,忍住了没直接说出来。 庆德的话连孟氏都听见了。她忍不住便扶着丫鬟的手,走到石咏与庆德面前,冷笑道:“两位大人,还当真是好闲那!” 庆德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