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满钵满, 单只是王府的户下人每年领的禄米,转手一卖,都是一大笔钱。据说这庄亲王府上光专门盛放现银的银库,就有好几个,但是历年赈灾救济,这位却如铁公鸡一毛不拔,一两银子都没出过。 这次雍正命十六阿哥承嗣庄亲王,也是对十六阿哥的一出试炼:毕竟十六阿哥当日在畅春园表现得不偏不倚,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但是新君登基之后,他是不是一定会向着新君,至少十六阿哥还没有经历过考验。 旁人羡慕十六阿哥运气上佳,有皇兄眷顾,得了这么一顶铁帽子王爵在头上,然而十六阿哥却知道,他只是个替雍正前来接收博果铎财产的,他自己没有半分权力染指博果铎的家产。但是这毕竟是个和硕亲王的王爵,每年靠几万石的禄米,一家老小也可以活了,所以十六阿哥对皇兄依旧心存感激,并且打算将兄长交到自己手里的“差事”兢兢业业地办好。 于是,庄亲王博果铎家中数以百外计的“浮财”便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户部,一下子解了户部的燃眉之急。此时负责户部三库的李卫笑着安慰十六阿哥:“十六爷……如今该称呼您亲王殿下了,李卫可得在这儿多谢您,替李卫出了这一口恶气。老王爷不是爱财么?攒了这么多年的浮财,最后都是给户部攒的,可印证了一句老话,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您可千万别觉得心里有什么过意不去的,全天下的百姓,听说有这等事儿,都得谢过您!” 十六阿哥双手直摇,道:“千万别,可千万别将这事儿宣扬得全天下都知道,回头叫人指着脊梁骨骂我。”他既然承嗣庄亲王,就是成了庄亲王一脉的孝子贤孙,结果把自家的家底儿给掏空了,还不会惹人骂么? 就这几日,他已经在庄亲王府听够了惠郡王博翁果诺这一脉的冷嘲热讽。甚至惠郡王的老福晋会拿着鸡毛掸子责打两个已经成年,比十六阿哥年纪还大的儿子,一面追着打一面骂,口口声声道:“都是你们两个臭小子作妖,好好的兄弟偏要相争,争了这么多年,争到最后,教这小宗里的家产便宜了外人。” 十六阿哥正好听见这话,顺手摸摸鼻子,心知他就是这一宗口中所说的“外人”。然而他现在也学了石咏的做派:我就喜欢看你看不惯我又拿我无可奈何的样子,将这些闲言碎语都抛诸脑后,毕竟惠郡王一脉不是铁帽子王爵,一代一代地降等,等降的只剩辅国将军的时候,还不是一样得依附庄亲王府? 想起这些个,十六阿哥的气儿就都平了。此外他的付出也得了回报:献了庄亲王府近百万两白银的家私,雍正那头又将十几万两,相当于皇子封王出宫建府的花销,又给十六阿哥送了回来,并且传了口谕:朕的兄弟,怎么能没点儿银子在手里过日子? 这次十六阿哥老老实实地将老王爷博果铎的家产尽数奉上,自己并未藏私。雍正对这一点非常满意,认为十六阿哥是个直肠子,皇父在时他一心想着皇父,皇兄在位时他则一心想着皇兄。雍正就是这个脾性,他下面的人越是无私,他就越发想要赏赐。除此之外,雍正还下旨,尊十六阿哥之母王嫔为皇考太妃,并准许王太妃每年一次驾临庄亲王府“巡视”,这便是变相地让十六阿哥与生母团聚一回了。 原本十六阿哥作为嗣子,从礼法上讲,生母便也不再是生母,但谁能想得到雍正竟然想出了这么一招。虽然一年一次有点儿少,可是原本十六阿哥是完全没机会在自己的王府里接待生母的,这样一来,倒名正言顺了些。 正月各部开府之后,石咏忙于各处“行走”,以及熟悉理藩院的差事,因此往来永顺胡同伯府的机会也多了些,多见了几面二伯庆德,因此也多些机会劝慰这一位,千万莫再做那皇子岳父的白日梦了,礼部差事清闲,俸禄与兵部比起来并不欠多少,如今这般,不是挺好? 庆德却神神秘秘地拉着石咏说:“咏哥儿,话不能这样说,当今得位不正,这消息,你听说了么?” 石咏一凛,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真话,迄今为止,雍正帝已经即位一个多月了,刚刚即位的时候没有这等传言,反倒是一个月之后这种传言才慢慢起来,这难道不蹊跷么? “说是十四阿哥回京,在先帝灵前,当场与新君对质了!”庆德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石咏说:“那又如何?”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