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这般摆布。难怪旁人在官场上愿意随大流,毕竟枪打出头鸟么。 他心里暗暗感慨一阵,想起当初王乐水所说的“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如今他在内务府管着营造司,也无法完全独善其身。只不过石咏自有分寸,影响工程质量的,即便有好处也半点不能沾。余下的,但凡有点儿好处,他都分给手下的工匠们,唯一的要求就是让他们尽心尽责地办差,决不能有半点差错。 石咏感慨了一阵,收束心神,继续指挥手下的工匠开始赶工。这万寿节时的各种装点,礼部亦是有一套繁复的定例,是一点儿都错不得的。石咏少不得亲自一项一项地复查,免得出了什么错,将来他自己也得个“不谨”的评语。 少时李卫由宫中内侍自畅春园中引出来,李卫则是一副如在梦中的表情。石咏担心他出了畅春园之后连北都找不着,赶紧上去轻声唤道:“李大人,李大人!” 李卫看着石咏,那眼神终于慢慢亮起来,望着石咏说:“茂行!” “快,快掐我一把,看我是不是在做梦!”李卫说。 石咏虽不知李卫出了什么事,但看这位着实是欢喜得有点儿糊涂,当下也不犹豫,二话不说,伸手在李卫手心狠狠一掐—— “哎哟!”李卫一张脸登时疼得整个儿皱了起来,几乎像是个满是褶子的包子,“叫你掐你就真掐这么狠啊!” 这李卫,直来直去,言语毫不避忌,还真没说错他。 石咏伸手拍拍李卫的肩膀,小声说:“恭喜李大人,这该是,守得云开了吧!” 李卫这时眼神才渐渐清明,想起了适才的情形,忍不住喜笑颜开,点点头:“还真是了!” 原来,早先李卫去清溪书屋陛见,唯一抱着的念头就是他一个小小五品官,在被革职之前能见一回天颜,哪怕是回乡之后做个富家翁,也可以在他们乡下的小地方吹一辈子了。 谁知一进清溪书屋,李卫便先见了张廷玉,张廷玉随意问了他几句户部的事情,才带他进清溪书屋陛见。 待进了清溪书屋,李卫行过大礼,他本是个粗人,此刻也不避忌,直接抬起头,睁着一对眼,直勾勾地盯着康熙。康熙平生见过的臣子多了,武将中也有不少人是与李卫一样直截了当的,因此康熙并不在意,但是这样的人,文官当中,到底不多见。 接下来康熙便随意问了李卫两句户部钱粮的事,李卫一一都答了,但凡在他的职责之内的事,他件件都了如指掌。康熙见他的确不是那等尸居素位,敷衍了事的官员,只微微点点头,又问起李卫当初与庄亲王博果铎争执的事。 李卫自然将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早先雍亲王曾经上过折子,所以李卫与庄亲王之间的这段争执康熙尽知,只不过是又听李卫说了一遍。他当下便直接问李卫:“你当初为何要让庄亲王难堪?” 李卫想了想说:“本没有想着让王爷难堪,只是一心想着先将各省赋税收上来入库再说,否则国库当真就要见底了。如今全国上下还有这许多要用钱的地方,西北在等着粮饷,黄河河工等着银子,浙江海堤等着银子,山西与河北都闹了春旱有好些地方等着赈济……小臣,小臣不能因为小臣这一点儿差事办不了,就误了这么多要紧的事儿!” 康熙点点头,知他是为了分内之事,又见他户部的差事精熟,问一句便对答如流,知道是个勤勉的官儿,刚想随意勉励他两句,让他一次京察不如意之后,不要灰心,以后还有机会。岂料李卫还没有说完,梗着脖子又加了一句。 “既然王爷要平余,那小臣就专门给他一个柜子,让搁着王爷的平余呗!” 康熙登时一哑,知道李卫的言下之意。庄亲王博果铎就是为了私欲,倚老卖老,任性妄为,毫无大局观,所以此突然多征一分的平余,导致户部钱粮征收难度加大,银钱无法及时入库。李卫的意思,若此事是光明正大理所应当,庄亲王便不应惧这“某王赢余”的柜子,但既然庄亲王拉不下这面子,便证明此事见不得光,不是什么正道,户部上下官员,便也不应听这等昏聩之命。 “你这话说错了!”康熙立即出言反驳。 李卫登时一傻:他错了? “若是博果铎老脸皮厚,当真往那柜子里装银钱呢?”康熙反问回去。 李卫当即悻悻,他原也没想过,万一那庄亲王当真不要脸至斯,那该怎么办。 “年轻人,还是太过意气用事,思虑未必周全。”康熙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道,“雍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