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石咏却激动不已,他认为王乐水大才,到了户部,一定能够大展拳脚,一抒心中的抱负。 王乐水却谦逊得很,只管道:“茂行莫要笑话我,这刚刚转部,两眼一抹黑的,所有差事都要从头学起,说不难是假的。” 然而石咏却知道,若非王乐水确有能担当重任的才干与那份沉稳劲儿,户部掌部的那位冷面王,万万不可能一进部里便将王乐水升职。 他还未与王乐水聊完,那边内务府的司官们已经都来了,聚在王乐水与石咏身边,一起向石咏道喜。石咏兼任造办处与营造司两处的郎中,他的大喜事,自然司处的官吏们全来道贺,一个不落,甚至石咏还特地打了招呼,请了营造司不少工匠过来,此刻都聚在外面喜棚中说话,极其热闹。 众人到齐,除了唐英。 石咏等了好些时候,待到日头将要西斜,才将好友唐英盼来。唐英来时手中提着一坛上等佳酿,冲石咏神秘笑笑,打招呼道:“茂行……” 旁边李寿却急急忙忙地出来寻石咏:“大爷!娶亲姥姥说了,得出发去迎亲了。” 石咏赶紧向唐英拱拱手,告了个罪,唐英却诡笑着道:“好,好!茂行先去,待行过大礼,我这边可要好好拷问你!” 石咏还在纳闷,他有啥好拷问的,那边李寿已经着了急,一扯石咏的袖子,那意思,娶亲姥姥那里耽搁了,他可吃罪不起。 一时石咏被李寿拉到喜棚旁边,这时迎亲的队伍已经准备齐了,见正主儿到来,赶紧摁着石咏拜神,接着给他身上挂了披红,扶他上马,鼓乐随之响起,石咏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人催着往老尚书府过去。 他与英小姐拜堂的吉时是请人事先算过的,因此必须定点儿出发迎亲,掐着时辰将人接回来,赶在吉时与人拜堂。 好在这一回石家与哲彦家算出来的吉时不同,哲彦家迎亲的时辰略早,待到石家的喜轿过去的时候,老尚书府门前已经是一地的鞭炮红纸屑,哲彦家已经将亲迎了去,老尚书府便还剩一位新娘子。 大约是刚才才大闹过一阵,老尚书府的人再提不起兴致再刁难石咏,石咏塞出十几个红封,很轻松便看着花轿抬进了岳家的门。石咏则自去堂前,给兆佳氏老太太等人磕头谢亲。 少时内堂娶亲姥姥那里又送出消息,说是新人已经上轿,石咏拜别白柱等人,骑在高头大马上,将花轿往永顺胡同迎去。 待到了永顺胡同石家赐宅门口,娶亲姥姥叫了停轿,石咏麻溜从马上下来。早先有“过来人”说过此时婚俗,新郎官儿须取了弓箭,向花轿虚发三箭,新娘才得下轿,下轿后新娘还需跨马鞍、跨火盆,才是进喜堂,新婚夫妇拜堂。 石咏的心思却全不在这儿,他依礼虚射了三箭,便只顾着打量眼前这穿着大红喜服的少女,细细回想当日在清虚观初见英小姐的情形,直到人家由全福太太扶着,悠悠走到石咏身边,两人并肩站着,石咏兀自偏着头望着身边。 娶亲姥姥登时无语,心想这到底是哪家的呆头雁娶亲,若不是石咏突然省过来,及时别过头去,娶亲姥姥怕不是要伸脚踩石咏一脚。 接下来一切便都顺利了,两人进喜堂拜过天地,又拜过石大娘,由娶亲姥姥引着,一起进入新房,按方位坐帐,娶亲姥姥则将各种寓意吉祥的干果撒在帐中,随即递了揭盖头的秤杆给石咏。 随着娶亲姥姥说的那一溜一溜的吉祥话,石咏用秤杆挑起了英姐儿凤冠上遮着的盖头。 待到盖头揭下,喜房内柔和而明亮的烛光将英姐儿的一张俏脸映亮,石咏这才猛地吃了一惊:这真的是,他媳妇儿么? 说来这也不能全怪石咏。早先他在清虚观外头一次见到如英,如英扮作了个随时准备上妆的伶人,戴着勒头,眼梢稍许吊起,别的妆容却一样儿也不带,干净清爽。 可是此刻如英却被涂了太多的粉,凤冠下露出的一张俏脸全被涂成了瓷白色,面颊苹果肌上却涂着满满当当的两团胭脂色,乍一看像是个假娃娃。 石咏是个标准的直男,与他一起生活过的诸位女性亲友亦从不施很重的脂粉,不画浓妆,因此她从不知同一个人,上妆与不上妆,甚至妆容上得不恰当,会有这么大的差别——他心头纳闷,着实不知该不该问,眼前这位,真是如英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