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对生父有所违拗,否则就是不孝,届时石喻所受的责难与非议,将是他小小年纪无法承受的。 石咏头疼得紧,试图想找个解决之道,却发现这桩事情所涉及人情与世俗准则太过复杂,无论最后如何解决,总会有那么几处不如人意的地方。 待劝过二婶,石咏送母亲回房休息。二婶王氏那里固然是乍喜乍悲,而母亲昨日也受了不小的打击,毕竟石宏武证实了他家老爹的死讯是实。石咏送母亲歇下,又命柳家的去熬些莲子汤给母亲和婶娘送去。 他自己则回到自己平日做“活计”的书房,将桌面上覆着的一幅帕子一揭,望着帕子下面的一只定窑红瓷鸳鸯枕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谁能想得到呢?” 他将瓷枕托在手心里,仔仔细细地看过,又小心翼翼地放下来。 这便是他早先修复的“红定”鸳鸯枕,是年三十那天用大漆粘合的,到今日已经完全干透了。而且看起来整个瓷枕的釉面都重新拼接起来,粗粗一看,几乎是天衣无缝,只有凑近了才能瞧出表面一道一道细细的裂纹,但这些裂纹丝毫不影响这只瓷枕的外观——总体而言,他已经完成了对这只瓷枕的修复。 石咏将瓷枕放在桌面上,凝神看了片刻,随即抬头,长长叹了口气,幽幽地道:“看起来你确实不会开口啊!” 这只瓷枕修复了已有几天,这段时间里,石咏每天都会过来与这瓷枕叨叨两句,就当它是个能与之沟通的“人”,可是现在看起来,石咏可能是将对方当成了个“树洞”,对外不能讲不好讲的一些心里话,石咏有时会面对着这瓷枕说出来。人都是有倾诉属性的,石咏对这瓷枕说完,心里就会好过一些。 于是乎石咏很无奈地将家中与二叔有关的那一段情形简短说了两句,最后叹息一声:“这事儿,真是兜头一盆狗血泼过来啊!” 失忆这种事儿,死而复生这种事儿,停妻再娶这种事儿……全都是稀罕至极的事儿,偏偏全发生在他家里。石咏原本以为自己穿越已经够离奇了,没想到,弟弟摊上的事儿却是如此狗血。 可就在此刻,突然有个声音问他:“泼狗血是为了什么?” 石咏一怔,马上省过来,双手一撑桌面站了起来,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盯着眼前的鸳鸯枕。 “是要驱邪驱鬼吗?” 那只瓷枕非常好奇地开口问。 第174章 石咏修这只定窑的瓷枕, 都是用的零碎时间,这样算下来, 总共用了有两个月。将整只瓷枕修复也已经有了几天功夫, 他已经不抱希望, 甚至觉得自己已经丧失了与亲手所修的文物沟通的“特殊”能力。 没想到此刻, 他只是当对方是一只普通瓷枕,甚至是一个“树洞”的时候,对方竟然开口了。这令石咏又惊又喜, 撑着桌子站起来, 激动地问:“你……请问,请问你是哪一位?” 瓷枕静了片刻, 突然反问:“怎么如今的年轻人问起话都这么直截了当的?难道不该先道一声‘小生这厢有礼了’吗?” 语气有些老气横秋, 但是声音清脆明亮,听得出来是一位年轻女子。 石咏喜出望外, 赶紧说:“小生……我……” 太怪了! 石咏索性大方回应:“我叫石咏, 你好!” 瓷枕:…… 石咏又问:“不敢请教姑娘名姓。” 瓷枕闻言娇嗔道:“不敢请教你就别请教了呗!” 石咏:这个…… 他尴尬无比, 无奈之下干脆朝那瓷枕团团一揖,道:“我这人性情直爽,喜欢直来直去, 若是哪里得罪了姑娘, 先给姑娘陪个罪,请姑娘原谅则个。” 瓷枕这下子满意了,笑着道:“我的名字叫做红娘。” 石咏张口即道:“不可能!” 那边哑了片刻,立即凶巴巴地反问:“怎么不可能?”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