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基地”,如今已经平了地基, 原本打算起一座两进的小院子, 可是考虑到以后人口增加, 石咏最后还是改了三进。如今地上已经将几处主屋廊柱的位置都圈了出来,就等着农闲的时候找些工人,就可以起屋子了。 十六阿哥立在地基跟前看了半天, 说:“感情还没建起来那!” 石咏:…… 一行人便继续往荒山那里过去。这时候李家的闺女喜儿忽然从后奔过来, 大声说:“大爷,石大爷……” 她一阵疾奔,脸上红扑扑的,奔到石咏面前, 微微喘着说:“石大爷,忘了跟您说,之前俺们家在荒山上搭了棚子,里头养着兔子……” 石咏刚想说:保证不乱动你家的兔子棚。 结果喜儿接道:“……娘说了,晚上给贵客做焖兔肉和锅子吃!” 石咏:……哦! 十六阿哥目送喜儿原路又奔回去,忍不住感叹道:“你家这佃户,日子过得着实不错么!” 石咏骄傲地一挺胸:那是! “我们家在这儿就只有五亩熟田,并这二十亩荒山。”石咏向十六阿哥解说,“但是佃户家里有七口人……八口人。”他突然想起李寿的兄长李福已经娶上媳妇儿了。“我就跟他们说,不能光指着五亩地里的出产,要自己再找些营生。刚巧南面在修赐园,工匠们时常要吃个饭什么的,这家人都挺能干,又肯干,日子自然过得兴旺。” 十六阿哥大致算一算八口人的丁银赋税,点点头,肃容道:“是,光靠五亩地的出产,再扣去佃银,的确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但是再加上鸡鸭禽蛋、盒子菜和那什么馃子,的确手头就能宽裕些。” 石咏点头应道:“是啊!” 他知道此地农民生计艰难,大多数是因为自己没有土地,在赋税之外,还要受地主多一层盘剥,遇上荒年,这日子便过不下去。 他指点李家的做法,则是在耕种田地之外,另外加一层副业,因地制宜,发挥自家的特长,经营其他产业。当然,他们在副业之外依旧保有土地的耕种,这样万一遇上荒年减产,粮食价格猛涨的时候,李家人至少还能保有自己的口粮。 中华自古便是如此,所有的矛盾都由土地而生,历史则在土地的分配与再次分配之间车轱辘似地打转。 而石咏现在的做法,只是将多余的劳动力引导到耕种之外的副业上来,同时李家依旧在一定程度上依附于田地,这样保证田亩不会荒废,保证口粮的出产。 但是他能力有限,只能帮到老佃户李家一家,这在世间千千万万农户之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十六阿哥听说,倒改换了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一路走,一路想,仿佛有了些主意。 少时两人便走到了石家荒山的小坡上,面前山坳中便是那眼从不干涸的泉眼。这座山坳因为背风,底气比别处要暖些,再加上有泉眼,水汽氤氲,虽然已经入秋,山坳里依旧郁郁葱葱,景致颇好。 十六阿哥看到眼前的景象,伸出双臂伸了个懒腰,同时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叹息道:“果然还是在乡间好些,再没有那些糟心的事儿!” 石咏忍不住侧目,问:“十六爷,您究竟是为何将卑职叫出来到海淀这里办差?只是出来散散心那么简单么?” 十六阿哥被一语问到了痛处,摇摇手说:“说了你也不懂!” 他说着一转身,向一起跟来的那两名侍卫说:“你们先回去吧!在山脚下等着爷!” 石咏连忙拦:“别!上回承德的事儿到底怎样还没查清楚呢,您就只带了这么两个人我心里已经够怵的了!” 上回承德的事,最终是刑部的人查的,应当是找了两个替死鬼,可这背后的弯弯绕到底如何,还未曾有个准数;此外澹泊敬诚殿屋顶藻井那几道莫名其妙的割痕,十六阿哥也一直暗中在查,始终没有多少头绪。此刻他们又都是在他石家的地界儿,石咏不能不小心这么一回。 此刻十六阿哥白了石咏一眼:“爷好不容易不去想那些糟心的事儿,你却还偏得提两件,给爷添堵!” 可是他也知石咏说得是正理,无奈之下只能对那两名侍卫说:“你们俩人,在此地等候吧,转过身去!” 两名侍卫当即转身,一左一右,像门神似的在山道上守着。 十六阿哥收拾心情,再度望向山坳里一丛翠竹,一汪清泉,幽幽地叹出一口气。 其实他想得也与石咏差不多,觉得到了个不出来散散心整个人就会崩掉的状态,所以才抛下了缠身的琐事,借口巡视赐园营造,跑到海淀来,就是想避开他身边那些挥之不去的烦恼。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