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一脱,露出里面穿着的亲王品级蟒袍。雍亲王则随意一拱手,平静地道:“两位弟弟,本王先行一步了。忠勇伯府那里,还请两位弟弟帮着去劝慰一二,以安其心。” 祭棚里的人一起瞩目相送。石咏缩在后头望着,对这位气势迫人的雍亲王,心中莫名生出几分钦佩,晓得自己刚才是误会了这位王爷,这位绝非是什么“明哲保身”,而是先想着怎么把问题解决。 倒是个崇尚实用主义的人! 但是石咏也无法否认,这人,虽然没有如旁人一样面露哀色,没有如十六阿哥一样穿白致意,也没有亲赴忠勇伯府的祭棚安慰丧家——可这人,心头也一样是热乎的。 少时十三阿哥他们便如石咏所说,跟在出殡队伍后面,向前行了不远,便是忠勇伯府的祭棚。 富达礼此时身上已经穿上了熟麻布的丧服。二福晋是他的亲姊,可饶是如此,富达礼在人前还是不敢稍露悲恸,甚至见到石咏引着十三阿哥与十六阿哥过来,富达礼还悄悄瞪了石咏一眼,石咏无奈,偷偷一摊手,露出一个“我也拦不住”的表情。 当下富达礼要与十三阿哥等人见礼,却被他们拦住了,“伯爷请节哀,”十三阿哥低声说。反倒是富达礼,此前一直藏着掖着,不敢将二福晋去了的事大张旗鼓的传扬出去,此刻听了人劝慰,他想起这个姐姐一生跌宕,命途多舛,终于忍不住落下泪。 十三阿哥与十六阿哥两人,便接着伯府的祭棚,朝天祭了两杯祭酒,谁都没说话,只是默默寄托哀思。 “多谢两位爷惦记……” 富达礼红着眼圈,拱手向这两位皇子阿哥道谢。 话犹未完,只听背后一个声音道:“两位弟弟,且请让一让!” 石咏听来人的声音,晓得是十阿哥到了,但想八阿哥九阿哥两位,与十阿哥原是焦不离孟的,大约也是到了。但是他一回头,却见身后只有十阿哥一人,八阿哥与九阿哥都未来。 听见十阿哥这么说,十三十六两位同时默默让开一个位置。富达礼在一旁看见,赶紧命人将祭酒送上。 只听十阿哥独自一个小声说:“二嫂,以前十弟谁都不服,就服你……既是去了,弟弟愿你早日往生极乐,不再多受苦楚!” ——还真敢说! 十阿哥将这话说完,硬梆梆地将祭杯中的酒水一洒,又硬梆梆地对富达礼说了一句“节哀”,随后转身,昂首而去。 石咏暗想:难得这一位,也是凭着性子行事,什么都不怕的…… 三日之后,宫中终于有旨意下来,着礼部与内务府共同料理二福晋的丧仪,并将二福晋灵柩停于景山后侧神御殿偏殿。 椿树胡同这里,石咏将这消息告诉母亲,石大娘便淌眼抹泪地说:“这是皇上恩典,赐给太子妃娘娘的身后哀荣……” 太子已经废了好些时候了,然而石大娘却一直不曾将口中的称呼缓过来。 石大娘一向崇敬这位大姑,听闻噩耗,已是哭了好些时候。石咏生怕她将眼睛哭坏,只能请了隔壁姜师娘前来陪母亲说说话,岔开心神,这才好些。可如今这哀荣赐下来,石大娘却还是忍不住落泪。 “若是当初有的选,谁愿意嫁进那样见不得人的地方……” 石大娘见过二福晋几回,因此更为二福晋感到惋惜,这样德才兼备的女子在高墙内郁郁而终,一想起这个,石大娘心里更加不平。 石咏想想也是,若是给这些女人们自主选择的机会,她们究竟又会有多少人,会乐意遵从家族的安排,一条道走到黑呢? 关键这种事,眼下只能想想而已。 兆佳氏老尚书府那里,丧仪总算是告一段落。如玉如英她们姐妹俩总算可以稍歇一阵。 这双生姐儿俩如今正坐在十三福晋跟前,如玉惊讶地问:“是真的么?指给弘春阿哥的是忠勇伯府的嫡女,可转眼宫中二福晋就……” 她身旁坐着的如英则耷拉个眼皮,没有什么反应。 侍奉如英的人说漏了嘴,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