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咏请来这些匠人,别的不管,就只管研制各色各样的玻璃珠,除了贾母她们已经见到的染色与镶嵌工艺之外,还有好些工艺,如缠丝、套色、描彩、泥金等,还都在陆续研发之中。 他知道这些玻璃珠子在京里的潜力有限,然而他的目标却是将这些生产出来的玻璃彩珠运到广州,出口海外:一来这些珠子的成本非常低廉,二来来自东方的工艺美术制品如今在西方非常受欢迎,贩运出海,反倒比在境内销售利润还要多几分。这样一来,玻璃厂就能连边角料都利用上,并兼顾内外市场,将利润赚至最多。 他有时想起,少不了自嘲地笑笑:自己毕竟还是文青气质浓厚,不是什么基建狂人,所以不管做起什么来,都免不了要往工艺美术这项老本行上靠,哪怕是做最朴实无华的平板玻璃,也忍不住要将边角料做成华彩美观的玻璃珠才好。 如今十三阿哥已经在城外修了一间稍大的玻璃厂,就在养心殿造办处辖下玻璃厂的不远处,这样便于双方交流工艺,不断切磋。但是双方主攻的方向不同,十三阿哥的玻璃生意主做平板玻璃,帮达官贵人家里安玻璃窗;而养心殿造办处辖下的玻璃厂则专门做一些皇家御用工艺品,做出来甚至都是单件的,以示专供皇家使用,连重样的都没有。 自打十三阿哥府、雍亲王府和织金所都安上玻璃之后,这“玻璃窗”,便渐渐在京里风行起来。这玻璃窗有几件好处,一是透亮透光,即便是大阴天里,安了玻璃窗的屋子也亮堂得很,不用点灯,看书绣花也不费眼;二是隔声隔热,安了玻璃之后,就比原先纸糊的窗子屋里安静了许多。眼下是还没到冬日,隔热的效果不算明显,但是据最早安玻璃的雍亲王府福晋说,就为这一项,冬日里炭的用度少了好些,原本屋子里要再放两个炭盆的,如今有个火炕就够了,有时还会觉得暖些,要开了窗才好。 四月里,内务府指定了皇商薛家采购玻璃,供应宫中。十六阿哥孝敬,先将慈宁宫的主殿和寝殿都换上了玻璃窗。太后觉得新鲜,加之屋里敞亮了不少,便命十六阿哥将畅春园的太后宫也都安上玻璃窗。 这样两处,走的是市面官价,一下来就是近五千两。这利润一出来,转眼又被十三阿哥他们投入到玻璃厂里去,一面要忙着修窑炉,一面要请有经验的工人,这五千两银子几乎是一眨眼就没了。 除了内务府之外,京中其余王公贵族,也瞧中了这玻璃的好处。 诚亲王给他手下那些饱肚宿儒们所在的“编书处”都安了玻璃窗,免得书房太暗,一个个都熬坏了眼睛;平素最爱显摆的康亲王与简亲王府也大手笔地给整个王府都换上了玻璃窗。京中百姓开始渐渐知道了“玻璃窗”这件稀罕物事,听说了种种好处,自是艳羡不已,只是这五两银子一平方尺的官价着实不是平民小户能抛费得起的。 然而随着京里安“玻璃窗”的人越来越多,也渐渐有人盯上了十三阿哥的玻璃厂,最直接的一桩,便是有人来打听产平板玻璃的工艺了。 石咏他们的玻璃,与眼下这个时空里其他的玻璃工艺相比,不过就是这么些优点:颜色纯净、没有气泡,因此显得透亮;压成平板,厚度均匀、规格统一,因此能一块一块安置在各家各户的窗上;此外对于石咏他们而言,这些玻璃的成本可控,这就意味着他们有可观的利润,能够继续推动生产规模的扩大,实现量产,从而进一步压缩成本,为将来的“玻璃平民化”打下坚实的基础。 可是这可观的利润也吸引了旁人,平日里就有人在十三阿哥的玻璃厂外面探头探脑的,见到工人收工了回家,便赶上去问东问西的,言语里不外乎是拉关系、套交情,就是想问出来这些玻璃到底是怎么产出来的。 石咏他们的琉璃厂,与隔壁造办处的琉璃厂其实差不多,除了一台用于压延法压制平板玻璃的设备之外,就再没有其他特殊的设备了。整个玻璃制作工艺不过就是将玻璃料在一个小型炉窑里烧融搅拌,之后再压成平板,最后将玻璃送入退火窑退火,以减低玻璃材料自身的“热压”,防止玻璃成品在冷却过程中发生“冷爆”因此而碎裂。 因此即便有人问出这些,也对那些一样起意造玻璃的人,没有半点帮助。 九阿哥就是如此,盯着桌面上几幅满是气泡,隐隐带着些绿色的“平板玻璃”,脸色阴沉得吓人。 “你们自己看看,这做出来的,连西洋进口的窗玻璃都不如,与老十三家里那些根本没法儿比!” 九阿哥是京里有名的“财神爷”,生财有道,京中的茶、米、盐、丝、铁……至少有一小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