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咏,你快去请她扶乩,我来降坛,我来将前因后果都说清楚!”石崇难抑兴奋。 石咏这才注意到妙玉所在的这间“禅室”之中,屋角有一只矮柜,柜上放着一只沙盘,还有乩笔符纸之类。 “请我扶乩?”妙玉倒是吃惊了,大约没想到眼前之人竟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石咏无奈了,他知道此刻若是不请动妙玉扶乩,之后十九要被石崇烦死,于是石咏连忙解释:“确实如此,前一阵子承德发生过凶案,中招之人恰好是在下的顶头上司。如今大家都茫然没有半点头绪,所以……所以想请一位乩仙降坛问问,看看能不能多些线索。” 时人迷信,丢东西、找人、问姻缘,都可以靠扶乩之术,想过往的灵鬼打听,看看有没有知道的。至于断案么……公堂上的大老爷自然不能靠沙盘里“乩仙”写的字来断案,但是私下里石咏问一问、打听打听,这样的行事倒也很常见。 “石大人真的信得过我,能请乩仙降坛?”妙玉此问,并非是她没有自信,而是疑惑于石咏竟然将询问案情这样的“大事”,交给她,而不是她那位精擅先天神数的师父慧空。 石咏当然相信,毕竟红楼原著里就写过,宝玉的玉丢了之后,妙玉还帮忙扶乩问过拐仙,宝玉那块玉的下落——身为一名寄居在高门大户里的出家人,人家这种业务能力一定是有的。 妙玉盯着石咏,看了半天,微微抿了抿嘴唇,点点头,道:“石大人,您请先想好,要问什么。我这就为您扶乩。” 说罢,妙玉立即开始准备沙盘符纸,准备扶乩请散仙降坛。她一面凝神书符,一面记起师父说过的话:扶乩所请降坛的仙人,大多数不是所谓散仙,只是灵鬼而已。真能有路过的灵鬼,帮到石咏么? 少时,妙玉手中扶着的乩笔就开始在沙盘上凭空乱动起来。妙玉赶紧冲石咏使个眼神,示意他赶紧问。 石咏听过石崇所说的,知道石崇只需要一个引子而已。于是他装作恭敬,问:“何人降坛?” 片刻之后,那乩笔非常规整地动了起来,笔下所写乃是小楷,这边飞快地写,妙玉便飞快地认,石咏在一旁,则执了纸笔,飞快地记。 只见这一位写的是:“晋安阳乡侯、历任荆州刺史、南蛮校尉、鹰扬将军、交趾采访使……” 这么一长串写出来,可没有任何标点符号。石咏一面记,一面忍不住想要吐槽,这个石崇,真当他自己是龙母不成? “……金谷二十四友之首,石季伦!” 石咏长舒一口气,险些绝倒。 妙玉倒是生出些好奇:“石崇?真是石崇?” 她一派好奇,并非是有什么想要质疑的意思。 岂料石崇那边会错了意,沙盘上乩笔颤动,又接着往下写,妙玉一看,见是写着:“绿玉斗、点犀乔,甚好,值钱几何,吾欲沽之……” 妙玉当即变了脸色。绿玉斗与点犀乔都是她的东西,她可从来没想过要卖。 “……付与石咏即可!” 石咏一看石崇这几个字写出来,就知道要糟糕。以妙玉的脾气,决计不会肯再继续扶乩扶下去。 果然,只见妙玉将乩笔一摔,冷着脸道:“石大人这便请回吧!” 石咏刚张口想要解释,妙玉已经径直打断了他的话:“我可不知石大人动的什么手脚,竟连扶乩降坛的散仙也都能为你说话。然而我与师父,还没穷到要沽东西维持生计的地步。石大人若是动着我这些茶具的心思,就还是请回吧!” 石咏:“我真不……” 岂料这话又被妙玉给截了:“大人自己也说过,水也罢,杯子也罢,只要是真正洁净的,就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这些器物,在我眼里,也绝不能以寻常金银来衡量。”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