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红菱的遭遇,在座的四个,都是大男人,难免都带了点儿羞愧。薛蟠最先爆了粗口:“个囚攮的,自己犯错怪在女人身上,丫不是个东西!” 十六阿哥摇摇头,早先他也着实没看出来,贺元思竟会是这样一个人。 他出一会儿神,叹了口气,抬头对红菱说:“那么就请贺……红菱姑娘,为我们这几位唱一曲吧!” 红菱是个心性顽强的,忆起当日所吃的苦,却只有让她更认真地过眼前的日子。听见十六阿哥这么说,红菱当即应了,在雅间门边寻了张椅子,冲十六阿哥遥遥一福,随即坐下,手挥五弦,唱了一曲评弹小调。 虽说她那吴侬软语唱的是什么,雅间里这几人全都听不懂,可是红菱一曲唱罢,在座几人都自觉主动地掏了银子,算是答谢红菱所唱的这一曲,也是对她这样气性的女子表达些许尊重。 自第二天始,贾琏与薛蟠便去结交些往来蒙古的行商,希望能由他们引见,见见蒙古过来的使臣与王公,了解了解他们的品味与偏好之类。 石咏则在薛家在承德的分号里,张罗怎生布置一间专卖出售自鸣钟的铺面出来。 这次十六阿哥从十三阿哥那里带了十几件新制的自鸣钟到承德,数量并不多,只能算是个先遣,探探路,并且尝试打出些名气出来。 这十几件自鸣钟各有各的不同,石咏便命人在铺面里设计了几个经典的场景:正堂、花厅、书房,每个场景都是一水儿的红木镶大理石家具,那十几件自鸣钟便点缀在其间:正堂的雕螭大案上、炕屏旁、多宝格上、窗台上……唯一一座体积巨大的座钟,则放置在客人的座位旁边。 他与石崇悄悄商量过,又去寻了几名画工,将这些个自鸣钟每样绘制了一幅界画的工笔小样儿,标注上名称和尺寸,装订成册,便成了名录。届时只要交予客商,各色货样,便一览无遗。 “这才像样么!”石崇不客气地指教,“客人进来,你难道让客人自己一件件地去找这些成品么?” 石咏心想:这也有道理。 “那岂不是有了名录就够了?”石咏心想,若是这样,他就干脆命人多制几本“名录”,直接往蒙古送去。 “那怎么行?”石崇又老实不客气的训斥,“见不到这摆设起来的实例,谁晓得你这自鸣钟买回去怎么搁置?” 说来这石崇确实有些经商的天赋,或者说,这人接受新鲜事物特别快。就说这自鸣钟吧,石咏从来没向石崇专门解释过这究竟是件什么东西。可是石崇只是从几个人的言语里就慢慢理解了,晓得这是件到了时辰就会咣咣发声的新奇玩意儿,可比以前的日晷更漏之类好用多了。 一旦理解了这件东西,石崇便指点石咏:“交待管事们,看着快正点了,就把客人往里面迎。” 石咏以为然,便命管事们在正点之前,提前个十来分钟,将客人往铺面里迎。待到正点的时候,铺面里的自鸣钟全部鸣响,有的震,有的响铃,有的有机械鸟出来“布谷”,一瞬之间,眼花缭乱,给人的感觉确实极为震撼。 “每件自鸣钟,都是独一件,没有重样的!”石崇又吩咐。 石咏心想:好么,好不容易做了名录出来,打算以后按这个批量生产的,可石崇竟提出不要重样。 不过细想想,富人的心理,可能就是这样,只喜欢天下独一无二的东西,一旦听说这样是旁人也有的,立即不感兴趣了,这恐怕也是有的。 “命管事们带客人们一件件看,越看到最后,就越是好东西,越贵!” 石咏心想,最好的留在最后,这个道理很容易理解。 岂料石崇下一句接道:“最后告诉他们,这里的东西,都不卖!” 石咏吓了一跳,心想这莫不是在玩儿我呢?可是想了半天,最后终于咂摸出味道来:得不到的东西往往令人觉得最好。石崇对富人这种心态的拿捏,大约就相当于后世的“饥饿营销”吧。 于是承德便多了一间神奇的铺面。这间铺子每天定点开门,每次只迎八名客人入内,绝不多进一位——因为这铺子只有八名管事招呼客人,一对一,专属陪同讲解,每位管事眼里都只有唯一位客人,绝不会招呼第二个。 客人进门之后,店家会有小二奉上茶水和热毛巾,如果客人要求,还会有茶食水果之类,应有尽有,予取予求。 待客人坐定,稍待一会儿,这铺面里便钟鼓齐鸣,吓人一跳,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