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到了晚间,林如海待石咏的态度却热情很多,虽然明里不曾表现出来,可是石咏却感觉得到,该是黛玉多少猜到了水匪来袭时船上的实情,并将前因后果都告诉了父亲,这才换来了林如海对石咏的改观。 贺元思却浑然不觉,信口吹捧,将自己当日在微山湖上挺身而出的“壮举”,大吹特吹了一遍。林如海与石咏相视而笑,两人却都顺着贺元思的话往下说,都不肯点破罢了。 席间有贺元思负责说话,石咏便乐得把嘴巴腾出来品尝美食。扬州佳肴,以一个“鲜”字名动天下。席间大多是禽类、水产与鲜蔬,菜式精细,滋味清淡,只有细细品去,才能尝出那等醇美。 少时宴毕,贺元思还在说话。 他已经不再重复微山湖上的事儿了,而是与林如海谈起了诗词曲赋。贺元思本人确实有几分歪才,他又极爱听曲听戏的,因此总是想卖弄才学,就将自己填的几首小令都念出来,请林如海鉴赏。 林如海本人是科举出仕,当年曾是翩翩探花郎,诗词曲艺,都是不在话下的。他见贺元思高兴,便由着他念曲子词,偶尔点评几句精妙之处,一时令贺元思感慨不已,自认为得遇知音,高兴得不得了。 石咏便略显无聊,只候在一旁,一言不发,偶尔打量林如海,暗暗回想红楼原书里的情形。 原书里黛玉进京之后,在贾府住了不少时候。待到再次回南,林如海已是病势沉重,不久便撒手人寰,黛玉彻底成为无人照拂的孤女。 可是这里,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扇的蝴蝶翅膀,总之黛玉在荣府只住了半年多,便由贾琏护送,回来扬州了。这时林如海看着气色尚好,只是不知,有没有隐患。 一时众人席面用毕,菜式都撤了下去,林府的下人则奉上清茶。贺石两人都慢慢饮了,林如海却似被呛了一口,大咳起来,且咳得有些难以抑制,忙一面点头致歉,一面走出花厅。石咏甚至听见林如海在花厅外兀自咳了好一会儿,那咳喘才渐渐止息。 一时林如海回席,少不了再三向贺石两人致歉。 石咏便小心翼翼地开口:“林大人请多保重身子,既有喘嗽之征,便请个大夫来看一看吧!” 林如海听了这话,连忙摇手:“石大人……莫要挂念,” 刚刚成丁的少年,身上已经有了官职,而且还出京跑差,林如海口中说着“石大人”这三个字,也觉得颇为怪异。 “……我这不是什么疾病,只是一时呛住而已,不打紧,不打紧!”林如海说着,呵呵地笑了。 旁边贺元思则不满地横了石咏一眼,心想,这个下属说话也真不中听,呛住了,咳两声,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哪知石咏却还不罢休,很认真地托起了面前的一盏清茶,对林如海说:“林大人,时常听闻府上注重惜福养生,连这饭后饮茶,也务须饭粒咽尽,稍待一会儿之后方能饮得。既是如此,何不干脆请一位熟悉肺经的大夫过来看一看,防患于未然呢?” 贺元思连忙打断石咏,只说:“小石,你这话说得便不妥当了,林大人这才是不惑的年纪,不过偶尔呛了一声,你就张罗着要看大夫,要不是我认得你,我都觉得你是个托儿——大夫的托儿!” 石咏无言以对,只能挠头。 林如海却盯着石咏,没做声。 他府上确实是有这讲究,饭后饮茶,务须饭粒咽尽,等一会儿再饮。只是,这石咏是个京中的小吏,从未与林家来往过,怎么竟会知道这些。 当下林如海满腹狐疑,又不好问石咏,只能点头应道:“石大人,多谢关怀!我自省得。” 他并未答应。 石咏便觉有些可惜,可是他却再没法儿多说了。 晚间,林府正堂上,林府大管家正将一名大夫引出来。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