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烧制出来罢了。 这时另有人打圆场:“也不一定,唐英这个人啊……” 石咏一听,手一抖,手里的一双竹筷当即落在了桌面上。 “他叫唐英?” 石咏瞪圆了眼问。 旁人见石咏这样,大多十分诧异。 “是啊,怎么了?”察尔汉反问石咏。 “他是汉军正白旗人?”石咏又追问了一句。 登时有与唐英相熟的点了点头,“是正白旗没错!石兄弟你也是吧……” 石咏这时候赶紧收了面上的异样,低头装作若无其事地拾了筷子,淡淡地回应了一句,说:“是啊,之前就听说过的。” 话虽如此,石咏心里却根本按捺不住激动,心想,督陶官!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督陶官那! 像他这样研习过古代工艺美术史的,没有哪一个不知道唐英的大名。这位雍正、乾隆两朝的督陶官,不仅给后世留下了无数陶瓷精品之作,更曾经系统整理了陶瓷烧造之术,并留下了专著。 据说历史上的唐英本人也是一位奇才,能写会画,又精通陶瓷烧制的技术。那尊乾隆年间烧造的各种釉彩大瓶,又叫“瓷母”的,据说就是唐英主持烧造。那成品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石咏实在是没想到,他竟然有幸,能在这个时空里遇见唐英本人。 遇见可遇而不可求的文物,已经是天大的幸事,而邂逅文物的创造者,对于石咏这个文物研究员来说,更加像是在做梦一样。 只不过,唐英现在和他一样,只是个造办处里七品的笔帖式,而且还刚刚遭遇了“退稿”! 石咏问过察尔汉等人,知道唐英到此不过三四年的功夫,也是从笔帖式这样的小吏做起。只不过唐英于书画上的天赋极佳,所以被内务府主事提拔,虽然充任笔帖式,但却在陶瓷作坊参与设计,是众多工匠中的一员。 察尔汉他们言语间倒也对唐英不是很看重。据说这唐英无甚背景,只是寻差事的时候误打误撞,才找到了这里。往后看上头的意思,也是要在作坊里长久做下去的,也就是说会走技术路线,而爬不上管理层。 察尔汉等几人显然是想奔着主事、员外郎、郎中的晋升路线先往上升几级,等升上去了再考虑往广储司、三大织造等更肥的衙门转过去。 大家志向不同,本也没什么。可是察尔汉等人都觉得石咏言谈里对唐英格外感兴趣,该不只是因为同在正白旗的缘故。 就因为这个,察尔汉他们越发觉得石咏神秘,与旁人不同,再加上大家都听说石咏是“贵人”点了,直接进造办处领差事的,所以他们越发认定了石咏“背景深厚”,为人又“深不可测”,与众不同。所以大家都没敢小瞧他,说话之际,也尽量小心翼翼地巴结。 一顿饭用毕,大家散去。石咏则自去将王乐水请回来,并就占了房间充作食堂一事,向他表达了歉意。因为石咏态度很好,王乐水没说什么,反而将下午需要做的几件差事交代给一一石咏,自己则冷眼旁观,打算好好看看这小子会怎么做事。 石咏昨天观察了一天,对这个造办处是如何运转的,心里已经大致有数。在王乐水交代差事的时候,他就已经将自己不大明白的几处向王乐水请教了。王乐水一一作答,同时心里也有了底,晓得石咏自己独立去做,也出不了什么大岔子。 哪晓得下午的时候还真出了岔子。 起因是十六阿哥胤禄突然过来。他的本意是过问那几位西洋宫廷画师为康熙皇帝绘制的行乐图进度如何了,过来的时候在他身边侍奉的小田提了一嘴,说是石咏已经进了造办处当差,胤禄一时兴起,当即决定过去看看。 胤禄到的时候,石咏正在一一登记更新造办处各处工匠的完工进度。虽然他在一旁看着也十分眼馋,甚至有时候会忍不住觉得技痒,可是还是努力忍住——他现在唯一需要的,是将本职工作先一一做好。 少时胤禄过来,站在木器作坊门口招呼一声:“石咏!” 旁人见到是胤禄来了,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准备站起来行礼。胤禄连连摇手,说:“你们忙你们的。爷找个人,说句话!” 石咏放下手中的纸笔,出门来到胤禄面前。 “陆爷!” 他双手一拱,冲胤禄作了个揖。 能听见对面胤禄牙缝里轻轻“嘶”了一声。 石咏偷偷抬眼,看见胤禄身边的小田偷偷地翻下袖口——这是示意他,礼行得不对,得改。 “瞧你这傻小子,真当爷姓陆了。”胤禄望着面前的石咏,心里觉得好笑万分,面上却装模作样地板着。 小田则从旁提醒石咏:“这位是内务府总管大臣,十六阿哥,见了十六爷,不得无礼,还不快快拜见?” 石咏听了这话,才赶紧将袖口翻下,按照以前杨镜锌指点的礼节,给胤禄打了个千儿,口中说:“小人……小人见过十六爷!”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