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口气。偏生赵老爷子在病中,竟然还念叨着他们父子身边还有多少财产,要赵龄石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将这官司继续打下去。 赵龄石再也受不了了,他知道父亲这次上京,也带了不少古玩字画之类,都是值钱的物事,是准备打点人情走礼用的,原本都装在那个红漆樟木箱子里。赵龄石一时心生贪念,从父亲那里夺了箱子,抛下老父,逃离京师。 他怕背上“忤逆”之名,不敢回乡,记起山东那里有一房亲眷,和赵家一向有生意往来的,便编了个由头,准备转投山东亲眷去。 这天他在驿馆里,打开那只红漆樟木箱,准备查看一下箱子里的物件。 打开之后,赵龄石赶紧扔去箱子最上头盖着的几件旧衣,然后在箱子里找到了几十两沉重的压箱银,还有几张零散的银票。 “字画呢?古董呢?爹的好东西呢……” 赵龄石疯了似的将樟木箱子提起,将里面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摊了一桌子。早先他父亲藏了多年的那些字画古玩,原本一直装在樟木箱子里的,却一直不见踪影。 山西会馆里,石咏却收拾那只赵老爷子留下的旧藤箱,一提,却觉出乎意料地有些沉,打开箱子一看,石咏忍不住惊讶出声: “呀……” 永顺胡同伯爵府,眼看快要到了给十五福晋送嫁的日子。 这天家主富达礼在家,偶尔听见外面有人送了礼单进来,说是给十五福晋添妆的。这事原本该当主母佟氏主理,可是富达礼擦着耳朵旁边听见了“红线胡同”四个字,立即叫人将礼单和送的礼拿进来。 富达礼看过礼单,立即命人去将夫人请了过来。佟氏进屋,他立即板着脸问:“红线胡同那边,怎么会知道五妹的事儿?” 佟氏瞅了一眼富达礼手里的礼单,当即用帕子拢着嘴,娇声笑道:“哟,我就那么随口一说,那家还真的将礼单送来了啊!” 她把话说完,才意识到丈夫已经变了脸色,连忙开口辩解:“那天是辅国将军夫人的寿辰,正好遇上了那边的,我只是提了一嘴,谁知道人家就上心了,巴巴地将给姑奶奶的添妆送来,是看咱家圣眷未衰,想巴结呢……” 她还未说完,富达礼已经毫不客气地训斥出声:“人家想巴结,早年间就不会从这里分出去!只怕你就是想看着旁人抛费出血,这才故意透的风吧!” 佟氏刚想喊“冤枉”,可一转脸,发觉丈夫脸色阴沉,看上去像是真的发火了。 她是填房,年岁比富达礼小了不少,富达礼一向也对她颇为优容,动怒的时候不多。可这一次,佟氏见富达礼紧紧地盯着自己,脸色十分凝重,心里也不由得发毛,颤颤巍巍地开口:“我……我当时也就是这么一说,实在是没想到,没想到……” 富达礼再开口,声音冰冷:“红线胡同那里的事儿,你以后都少管!” 佟氏眼珠一转,以为富达礼因为旧怨,不愿意与石家往来,心里登时又舒坦了,连忙应下,然后又转了娇声:“老爷,您看了石家送了什么给五姑奶奶添妆了么?” 富达礼的气还未生完,只是见佟氏这样,又哼了一声,这才打开了石家送的添妆礼。只见上面只几行清隽的小楷端正写着,“端砚一方、曹素功墨两枚、水墨梅兰竹菊四独景条屏四幅。” 佟氏出身算不得太富贵,否则也不会给人做填房了。她见了这礼单,就叹了一句:“这倒也罢了,算是份秀气的礼。” 石家这份礼,砚与墨,都是寻常走礼的时候用得着的。至于那四幅画,佟氏也没放在心上。她只想,石家就算是送,又能送什么样的好画儿来? 富达礼却皱起来眉头,吩咐管家将石家送的那份添妆礼取来,将四幅卷轴从锦盒内取出,打开,铺在桌面上细看。 这四幅,是水墨绘就的独景条屏,可单独悬挂,也可以四幅齐悬室内。 佟氏不懂这些,只见丈夫盯着画幅上画者的署名直发呆,笑着凑趣问道:“怎么?端不上台面?既是这样,就别给五姑奶奶添在嫁妆里了,咱们也丢不起这个人!” 富达礼抬起头盯着佟氏,冷笑道:“丢不起这个人?你看看你备下的那些……我瞅着,也这就这份添妆算是风雅些,入宫能给五妹撑撑场面!” 佟氏内宅妇人,给十五福晋打点的都是金银和吃用穿戴之物,虽说甚是实惠,可毕竟少了些文雅,不够大气。唯独这四幅算是拿得出手的书画古董,如今京里就时兴这个,偏生佟氏无知无觉,甚至说出“别给添在嫁妆里”这种话,富达礼简直又好气又好笑。 佟氏听了颇有些不服气,忍不住嘀咕:“风雅又如何?这四幅画儿,能抵上给五姑奶奶添上的庄子不成?” 这次伯爵府给十五福晋送妆,下了血本,陪送了郊外一处小庄子,并十来顷地。每年单只地里的出息,总有一二百两银子。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