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很好奇,两人一起去顺天府的路上就偷偷地问石咏。 石咏原本也只以为自家是石家远房旁支,没想到竟然关系会这么近。如此一想,肯定是当年二叔私娶二婶,和族里闹得太狠,这才会和永顺胡同彻底断了往来。 他听见贾琏问,但因涉及到尊长,只能委婉地说,因为一点儿旧事,与族里闹翻,就不往来了。 贾琏却是个热心的,当下拍着石咏的肩膀,说:“没事儿,你不过是个小辈。尊长的事儿,也怪不到你头上来。就算旁人要给你脸子瞧,这不还有我么?” 他们两人先是跟着忠勇伯府的人去了顺天府,在那里看着衙役将“拍花”的拐子收监候审。随后他们便一道去了位于永顺胡同的忠勇伯府。 忠勇伯富达礼早就在伯府里候着。 他听说荣国府琏二爷是自家恩人,心里很是感激。 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近日因为储位不稳的关系,忠勇伯府作为太子姻亲,几乎门可罗雀,甚至端午节的节礼也少收了好些。京里不少人家显然对忠勇伯府避之不及。没想到,这荣府的子侄不仅救了小儿子,而且还亲自上门拜会。 “什么?荣府琏二爷还带了个咱们家的堂侄儿?” 轮到富达礼吃惊了。 第15章 忠勇伯府就坐落在四九城中永顺胡同的尽头。京中百姓,直到现在还经常管永顺胡同叫做“石家胡同”,就是因为忠勇伯府的主人原本姓“石”。 当今太子妃的父亲,“福州将军”石文炳过世之后,石家长子富达礼蒙恩袭爵,没有降等,依旧是三等伯,此外还任着正白旗都统。除了太子妃瓜尔佳氏之外,石文炳还有一女嫁与裕亲王保泰做了继福晋。石家一门,出了两位王妃,也算是荣耀了。 石咏随着众人,一拐进永顺胡同,便见胡同两旁一水儿砌的青砖墙,胡同里很是干净,可也透着点儿清冷。走不多时,路过一扇院门,突听院墙里一片喧闹,尽是孩童与少年人嬉笑打闹的声音。石咏就猜到石家族学,大概就是在这个位置。 他听见身旁贾琏笑着与石安攀谈:“说实话,族学都是这么热闹的,我们府里,也是一样……” 石安登时干笑两声,觉得贾琏还真是会说话。 其实石家的嫡系子弟,像讷苏的那些兄长们,有些被点了皇子伴读的,那是没办法,去了上书房念书。其余的大多是专门聘了饱学的师父一对一教导。而族学里则是旁支子弟居多,在这族学里哪里是来读书的,不过混几天,稍许识几个字,反正成丁以后就去求一求正白旗都统,去做个旗兵,挣点儿禄米,一样过日子。 待进了忠勇伯府大门,穿过宽阔的前庭,石咏倒也没觉得这伯府有什么特别的。后世他连皇宫内院这种地方都逛熟了,这座三等伯府,固然与他在红线胡同的小院子天差地别,可也算不得什么。 然而石安等人却见石咏的态度坦然而大方,不仅目不斜视,甚至一点儿好奇的表情都不露,都暗暗称奇,觉得他这副态度与他那一身式样简单的布衣颇为不符。贾琏则冲石咏一笑,目露赞许。 两人在外书房见到了富达礼。 石咏觉得,富达礼对待贾琏,礼数非常周到,谢了又谢,言谈间又十分温和,似乎是将贾琏当自家子侄看待的。石咏琢磨了好一阵才想明白:贾家原本是正白旗包衣,后来蒙恩抬了旗籍,也还是在正白旗,而历代正白旗都统都是石家人,两家自然互有来往。 而富达礼对待石咏,则似乎在严厉之中带着疏远。 他只问了几句石咏家中寡母舒舒觉罗氏和弟弟石喻的近况,就住了口。二婶王氏的情形,富达礼一字未提,似乎世上根本没这个人,喻哥儿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咏哥儿,今天得谢谢你帮着琏二爷救了讷苏。” 贾琏在一旁瞪眼:明明是石咏先想起要救人的。 石咏却偷偷给他是个眼色,摇摇头。 他对这位大伯父没有抱多高的期望:十多年不闻不问,只是因为今天他救下讷苏的事儿,石家这两支的关系就能马上改观吗? 贾琏却还有点儿不忿,开口道:“都统大人,不是我多事,我今天去过红线胡同,见过石兄弟家里的情形。说起来这孤儿寡母的,生计也甚是艰难……” “生计艰难?”贾琏说到这儿,富达礼竟开口将他的话打断了,“其实人活在世上,哪里就有活得不艰难的?” 说着富达礼转向石咏:“咏哥儿这也成丁了吧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