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去做了。”路汶想了想,点头出门。 片刻之后,哈麻所带來的心腹,全都被领到禅房内,明白下一顿饭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众人也不敢拘礼,挤在桌子周围,张开嘴巴狼吞虎咽。 看到亲信们都沦落成这般模样,哈麻自己心中又是一阵难过,随便扒了一小碗饭,就推说吃饱了,端着盏淡酒慢慢品味。 众亲信们中有两个心思慎密的幕僚,见他放下了筷子,也陆续停止了胡吃海塞,缓缓凑上前,低声开解,“丞相,破船早晚要沉,丞相已经尽力了,沒有必要再为此而坏了心情。” “老夫不是因为大元,老夫只是不甘心。”在自己人面前,哈麻也不装淡定,摇了摇头,叹息着道:“他们汉人有句老话,说胡无百年之运,老夫原來还不服气,现在想想,我蒙古人自打入主中原,也的确沒熬到百年。” 两名心腹幕僚闻听,也忍不住幽幽叹气,作为丞相府的核心人物,他们知道很多黑暗中正在进行的勾当,太子爱猷识理答腊与奇皇后正准备联手逼宫,而妥欢帖木儿为了对付哈麻,则秘密征召察罕帖木儿和李思齐带兵入卫,其中察罕帖木儿又早就接收了太子的招揽,而李思齐,却只愿做匡扶社稷的忠臣 再加上御林军中已经暗中投靠了妥欢帖木儿的秃鲁帖木儿,态度摇摆不定的太尉月阔察儿,一旦动起手來,谁也不知道惨祸何时才能收场,而大元朝的生机,恐怕就要在这一场父子相残中,丧失殆尽,然后,朱屠户领兵北伐 沮丧归沮丧,作为心腹,他们却必须哄哈麻开心,于是,二人互相看了看,陆续低声说道:“丞相,其实咱们蒙古人也沒到了山穷水尽地步,虽然皇上和太子都不成事了,但是您还可以跟雪雪将军一道,自水路前往辽东,只要能抢下一块地盘,养精蓄锐,也许用不了太久,便可卷土重來。” “是啊!辽东耶律家已经举旗造反,高丽那边又素來柔弱,丞相和雪雪将军先占了狮子口,然后径直往东北去取合兰府,前面有耶律家挡着,后边是软骨头高丽,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打下一片争夺天下的根基來。”(注1) “那又怎样,难道还有希望重返中原,。”哈麻听了,又是苦笑着摇头,“白日做梦罢了,老夫刚才虽然嘴硬,用言语唬住了姓路的,但眼下朱屠户所拥有的,又何止是甲坚炮利,遍地工坊,道义啊,你们懂不懂,道义已经紧握在他手里,别人再怎么折腾,失去了道义支撑,都不过是跳梁小丑尔。” 说罢,举起酒盏,一饮而尽。 道义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所以大多时候,一些聪明人会对它不屑一顾,三千里外的泉州,蒲家上下就尽是这种聪明人。 当年他们的老祖宗蒲寿庚,靠着大宋宗室子弟和两淮伤兵的三千余颗人头,换來了蒲家对泉州港的七十余年统治权,如今,斗转星移,忽必烈的子孙眼看着就罩不住蒲家了,所以,他们必须再换一批人去出卖,用他们的尸骨,铺就自家的金光大道。 出卖对象很好找,蒙元在在泉州、兴化和漳州三路,都委派了大量的地方官吏,而这些人以前受蒲家供养十多年,如今脑满肠肥了,刚好一刀杀掉“吃肉”,所抄沒出來的财货抵消完蒲家历年來的行贿付出之后,还能剩下大笔盈余。 不过将这批地方官吏的脑袋卖给谁,蒲家上下却莫衷一是,以蒲家二女婿,泉州同知林祖德为首的数名外姓旁支,认为淮兵实力强大,蒲家应暂且与之结盟,以观天下之变,而以大长老蒲世人、二长老夏严苟、三长老田定客及蒲家女婿那勿纳为首的一干实权派,却在讲经人阿卜杜拉的怂恿下,准备带领蒲家门下的亦思巴奚兵和护航战舰,找机会干掉淮安军,吞下江浙行省,然后在天方教的支持下,建立一个地上天国,(注2) 这些实力派的祖先,当年也曾追随蒲寿庚一道诛杀宋室宗族和两淮伤兵,一道赚了个盆满钵溢,所以家族的传承就是背叛与出卖,根本不在乎几天前林祖德才代表泉州蒲家出使福州,与淮安军朱屠户定下了三年之内互不相攻的君子之约。 “且不说淮安军兵锋正锐,即便偷袭得手,过后我蒲家也将名誉扫地,从此再也无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