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然后,又迅速将目光收了回去,垂着头,继续迈动沉重的双腿,朝商号的库房蹒跚。 走在队伍末尾那名士兵看上去很年青,动作也远不如其他同伴那样整齐协调。很显然,此人入伍的时间不是很长,也许只有短短一两个月。还沒來得及完全适应淮安军整体的节奏。但是,耶律昭却从此人身上,看到了同样的自信与骄傲。 他在努力适应作为一个人,而不是一头牲畜活着。他在努力跟紧自家队伍,努力抬头挺胸。也许是有人教他这样做,也许是潜移默化。但无论如何,他都已经将头抬了起來,都开始学着以平视的角度,看待自己和周围的人。一旦他们直着腰杆走路成了习惯,外力就再难让他们的腰杆重新弯下去。哪怕是死… 同样的精气神,在眼下辽东那些契丹人身上,耶律昭却很少看到。包括自己家族中,那些始终未曾忘记祖先荣耀的同伴们,在狂热的同时,眼睛里头也经常充满了谦卑。对族长,对上司,对前辈。。。。。,林林总总,无论走到哪里,都会遇到需要他们屈膝弯腰的地方,不是对着蒙古人,就是对着同面孔的契丹人。 “耶律掌柜,小心些,前面有个水坑…”不忍看着耶律昭继续在街道上梦游,奉命前來协助他一道取衣服的斥候团长俞廷玉伸手在其腋下搀扶了一把,低声提醒。 “啊,噢,噢,草民看,看到了。多,多谢俞大人…”耶律昭又是一个踉跄,伸手扶住路边的柳树。 “要不要给你叫一副滑竿來?看耶律掌柜这模样,估计是昨天一整夜都沒睡好…”俞廷玉用力帮他撑稳身体,将头凑过來,关切地询问。 “不,不用。就到了,前面转过弯去就到了…”耶律昭哪敢在后者面前装什么大爷?抬手抹掉额头上的汗珠,讪讪地回应。 “那咱们就抓紧一点儿,别耽误了队伍出发。”俞廷玉的手臂再度稍稍用力,将耶律昭“托”离路边的柳树。临行前虽然朱重九沒有明着交代,他却知道,自己必须负责“照看”好耶律昭。不但要从此人手中借到足够的衣物,而且要努力避免此人临时反悔。 “就到了,就到了。俞将军请跟在下來…”感觉到腋下那双大手上传來的力量,耶律昭又擦了一把汗,努力让自己走得更快。 后悔药肯定沒有地方买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好歹朱屠户素有“佛子”之名,从不喜欢诛杀放下武器的对手。万一将來耶律家成不了事,凭着此番帮忙带路建立起來的交情,倒也不用担心被他赶尽杀绝。 把事情往好的方面一想,他的双腿上多少又恢复了些力气。回过头,看着搀扶着自己的俞廷玉,带着几分试探意味询问,“俞将军好像是北方人吧,听你说话的口音,跟草民家乡那边很相似。” “我武安城长大的,距离辽东的确不远。另外,不要叫我将军,我只是个光牌校尉,照着将军,可是差了不少级呢…”俞廷玉憨憨地笑了笑,在回答对方的问題之余,大声纠正。 不像蒙元和其他红巾军那边,将军的头衔满天飞。淮安军这边,能称为将军的,只有几个指挥使。像俞廷玉这种刚刚晋升的团长,勋官只为翊麾校尉。标志极为明显,红铜护肩上光溜溜一片,不带任何装饰物。 “草民,草民是个外行,看不懂,看不太懂贵部的军职。”耶律昭目光迅速从俞廷玉肩膀上扫过,揣着明白装糊涂。 “说实话,最开始我自己都沒弄懂。但慢慢习惯了,才明白这种标志的好处在哪儿…”俞廷玉继续憨憨地笑着,目光里充满了友善。“咱们大总管做的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子。一开始大伙都不懂,但只要跟着去做,保证慢慢就能看出好处來…” “噢…大总管当然是远见卓识…”沒想到在俞廷玉眼里,朱重九的地位如此高。耶律昭又愣了愣,口不对心地敷衍。 俞廷玉笑了笑,也不跟他计较。做过一呼百诺的少郡王,又做过很长时间沒有任何人身自由的奴隶编户,他早已被命运磨砺成了一块礁石。根本不会在意,那些水面上的浮华和喧嚣。 “那,那俞校尉,怎么又到了淮扬?”但是,耶律昭却不想放过这个机会,继续低声试探,“您老别怪,草民,草民只是好奇。草民,草民昨天听多图少爷喊,喊贵公子叫什么帖木儿…” “还能有什么原因,得罪了大元皇家,被贬到了洪泽湖上扛石头呗…”俞廷玉早就猜到对方话里有话,抽回手,笑着耸肩。“你听得沒错,我们父子是蒙古人。不但是蒙古人,还是正经八本的老汗嫡系,玉里伯牙吾氏。” “你,你是,你是武平,武平郡王的后人…”他回答得平平淡淡,耶律昭却被吓得两眼发直,转过身,手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