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落的黑衣不见,柳梢看着身上洁白的仙袍。 这种雪一样的白,就像仙门那群人,个个都认为自己干净无暇,站在高处审判着别人,有谁亲自体会过身陷泥污的痛苦? 柳梢恨恨地“呸”了声,慢慢地挪上石桥。 白衣仙者踏云而来,步伐平稳,仿佛带着一缕清风,卷得足下云气动荡。 与以往不同,如今他穿了身正宗的紫竹峰道袍,素带广袖,后摆雪纱拖了老远,在云气中起伏,极为飘逸。 柳梢见到他立刻又来劲了,叉腰挡在桥中间。 洛歌连眼波都没动一下,眨眼就已经站在了桥对面,沿着石级往殿内走。 被困在紫竹峰至今,柳梢算是完全展现了本色,不识好歹地冲着他的背影骂:“谁稀罕你救!我要出去,快放我走!我才不要在仙门!” 洛歌终于转身来看她。 对着那双眼睛,柳梢完全不惧:“让你把我带来这儿的,快放我出去!” 洛歌道:“此时出去,便是送死。” 柳梢哼了声:“我才不怕!” “如此,又何必出去,”洛歌道,“你足下便是四海水,六界至寒,跳下去也是死路。” “谁怕!我就是不要留在这儿!”柳梢将牙一咬,当真“扑通”跳入水中。 对于她这种任性的举动,洛歌并不意外:“你伤重未愈,魔体难以承受。” 不用他说,柳梢已经察觉到这水奇寒无比,比冰块还要冷十倍不止,寒意直透骨髓,柳梢被冻得直哆嗦,却仍不肯服软,倔强而得意地瞪着他:“要……要你管!” 洛歌往庭前石桌旁坐下,平静地道:“我已救过你一命,从此刻起,你的生死由你决定。” 至寒之水侵蚀身体,柳梢唯有强行运转魔力与之抵抗,本已受伤的筋脉很快难以承受,寒冷与伤痛双重折磨,柳梢惨白着脸,上下牙直打架,犹自嘴硬:“我……我要走!我才不不留在这儿!不……不如死了!” 洛歌“嗯”了声。 眨眼工夫,柳梢冻得双唇乌青,望着岸上冷漠的仙人,威胁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一盏茶后,筋脉尽废,半个时辰后,死。”洛歌起身往殿内走,不曾再看她一眼。 云中衣袖翻滚起舞,天丝泛着无情的光泽。 望着那个背影,少女开始恐惧了。 他不是陆离,根本不关心她是否会痛会难受,她的威胁毫无意义。 被纵容得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少女,直到今日才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拿自己威胁别人,是愚蠢。 不,不要死!他们杀了陆离,还冤枉她,她不甘心!所有人都想她死,她就偏要活着!筋脉!不能被废了筋脉!所有人都放弃她,力量才是唯一的倚仗,她不能再成为废物!她还要杀了商镜他们报仇给陆离报仇! 意识开始模糊,麻木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水下沉,柳梢明白,这种时候昏迷过去,后果只有一个。 “不!”惊慌的少女用尽力气保留最后一丝神智,死命扒住石岸,终于开口冲那个白影大叫,“救我!救我呀!” 他似乎回头看她了,可惜她已经看不清他的神情。 “我为何要救你?” “我不想死!” “魔性驱使,你终会害人。” “我不会的!不会害你!” “不得向仙门寻仇。”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