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编织的八卦图微微发亮,那微光沿着红绳传递到每个结子上,如同有生命一般。 管一恒心里暗暗佩服制做这符网的人。符咒可以精简,甚至可以依照各人的能力与习惯进行各种变形,然而这必须在对符咒有深度了解的情况之下才能做到。符咒中的哪几笔作用不大可以省去,哪几笔虽然起到重要作用但可以用别的笔画代替,这些改变不是吃透了符咒学的人绝对做不出来。而眼前这张符网,简直可以拿来做完美的教科书典范了。 这绳网看着细细的,似乎一用力就能扯断,但梼杌只是翻滚咆哮,却无论如何都挣扎不出来。那些结子深深陷进皮毛下面,仿佛吸血的蚊虫一般在不断吸取它的妖力。梼杌越是挣扎,妖力流失就越快,随着妖力流失,它的身体也渐渐缩小,绳网于是就收得更紧…… 雍和眼看梼杌被红绳包成了一团,知道来者不善。它可没忘记外面还有一条银白的大蛇,一条连梼杌都能压制的怪龙,还有一只虽然个头小却气势逼人的狸猫。想要往外逃是不可能了,如果往里逃……它用一对赤红的眼睛往山洞深处看了看,蓦地转回身来对管一恒嘶声尖叫起来……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它也不想回到那个地方去。 尖叫声刺得管一恒两耳发麻。随着雍和的尖叫,山洞里仿佛起了一阵冷风,吹得人毛骨悚然。风中似乎混杂着许多声音,有恐惧的喘息,有痛苦的哭号,还有歇斯底里的尖叫。一时之间狭窄的山洞好像成了地狱,把世人各种各样的恐惧都呈现在你的眼前。 管一恒闭了闭眼。即便心智坚强如他,眼前也出现了幻觉。不是地狱的刀山血海,而是一条空旷的走廊。 他站在走廊中间,往左看:一个男人躺在那里,从胸口到小腹是长长的伤口,内脏都翻了出来。那是他的父亲管松。 走廊的另一端站着个女人,她是活着的,但脸色苍白,倚着墙壁,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去。那是他的母亲,一个身体不太好的女人,丈夫过世之后她就迅速地垮了下来,每天都在不停地吃药吃药。 管一恒不知道他最害怕的究竟是哪一样。是父亲的骤然离世,还是眼看着母亲衰弱下去而不能挽救。 一声轻轻的叹息从身边传来,管一恒一转头,就看见叶关辰站在那里,他用复杂的目光看着管松的尸体,嘴唇微动,无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随即他的身体就渐渐淡去,像一个幻影一般消散了。 “关辰!”管一恒猛地发出一声大叫,不管不顾地伸手去拉。父亲已逝,母亲已逝,纵然他再痛苦再惶然,这一切也已经发生过了,他改变不了过去。现在他能做的,只有留住叶关辰。 “嘟……”低沉的鸣声响在耳边,如同晨钟暮鼓,警人魂魄。 管一恒猛地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呆立在那里,双手垂下,原本握在手中的符咒和桃木笔都落在地上。随即他就听见头顶噼啪一声炸响,一抬头,雍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潜到他上方,两只爪子一起对着他头顶恶狠狠抓了下来。这声炸响却是一张符纸化成的黄鸟挡在上方,被雍和抓了个粉碎的声音。 耳边还回荡着那低沉的声音,仿佛牛角吹出的号声,在山洞里滚动回响,顽强地抵抗着雍和那鬼哭般的叫声。 雍和一抓不中,接着发现管一恒已经清醒,立刻一转身就往洞顶攀援。 管一恒此刻神智清明,知道自己刚才被雍和的叫声迷智夺魄,险些就被开了瓢,一股怒气直从胸口撞了上来……最珍视的亲人和爱人,却被雍和拿来作祟。眼看雍和要跑,他突然一脚蹬上洞壁,借力一跃,拼着自己肩膀撞在高处的石头上,一把揪住了雍和的短尾巴,狠狠往下一拽。 砰地一声,雍和从高处摔下来,尾巴几乎被活生生扯掉。接着管一恒落下来,狠狠砸在它身上。 雍和一声尖叫还没出口,就被管一恒一膝盖顶回了肚子里,如果不是身为妖兽,估计这一下子五脏六腑都要被挤出来。管一恒不等它抡起爪子,就一手一边攥住两只前爪,狠狠把雍和压在地上。雍和唧唧叫着想咬他,无奈脖子短,够不着。 山洞狭窄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