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兄从前来过这里吗?再细看看?”元阙瞬间想到一个可能,急着问苏文修来确定。 但苏文修脸上的茫然却不似作伪,“元、元兄……不瞒你说,在下家里还算……殷实,父母自小管束得严,等闲不许我出门与别家孩子胡闹。这地方……一见就不是皇都城中所有,在下自然是没来过的。” 话虽然说得并非十分透彻,但元阙还是听明白了。这茅屋一见就是乡下所有,金尊玉贵的苏文修如何能来过? 这边两人正说着话,那个“苏文修”却已经走到茅屋门前,伸手去推门。没想到门却自己打开了,从里头走出个穿白衣的少女,喜道:“耀轩你回来了?” 这茅屋看起来虽然干净整洁,但也的确称得上贫寒,但那少女的一身白衣的材质,却是非绢非帛,轻灵柔软仿佛云朵,一看便价值不菲。而那少女容貌娇俏神情灵动,一看就是难得的美人胚子。这一身衣裳,穿在那少女身上,竟是十分相得益彰。 “我……阿盈,今日是我最后一次回来。”那个被叫做“耀轩”的青年不自在地别开目光,语气生硬。 阿盈?元阙有些惊奇,走上前去打量,却见那白衣少女正是他那日在书斋外遇到的阿盈。 但阿盈与耀轩并不曾发现元阙。阿盈只是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耀轩,疑道:“你说什么?什么叫最后一次回来?耀轩,这是你家,你不回这里还能回哪里呢?” “很快就不是了。阿盈,这个……你签字画押吧。”耀轩从怀里摸出一张纸。 阿盈接过来细细一看,一弯新月眉却忍不住高高挑起,“放妻书?你要与我和离?” 耀轩不自在地搓手,目光根本不敢往阿盈那边转,“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但念在你嫁入我张家三年,从前母亲还在时你也对她十分孝顺,我不写休书。你我以后……各自婚娶,两不相干!” “你……我三日前诊出有了两月的身孕,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孩子怎么办?”阿盈瞪着一双大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张耀轩,只怕一眨眼就让里头蓄满的泪水落下。 “孩子……”张耀轩别开脸,狠狠地闭眼,“趁着还小,一剂汤药便好了。” 阿盈沉默了许久,想平静地开口,但那颤抖的嗓音却出卖了她的哀伤,“耀轩,你是认真的么?” 张耀轩眼神乱转,忽地瞥见自己腰上一枚做工有些粗糙的结子,连忙解了下来,递给阿盈,“千真万确。这同心结还给你,从此你我再无纠葛。” 顶着苏文修那样纯善的一张脸,却讲出这般狠心绝情的话,元阙在边上看着都有些难受,更遑论苏文修本人。他十分难得地做出斯文扫地的举动——几步走上前去,揪住张耀轩的衣襟,怒叱道:“世上竟有你这般无情无义狠心无情之人!” 只是在他一抓之下,元阙只觉得眼前的所有景物都开始飞快地褪色,然后融化,变作墨汁一般的黑色,四下逸散,将周遭的一切都染作浓黑。 “元、元兄!”苏文修被吓得不轻,当即惊叫一声。 元阙揉了揉自己被震得发疼的耳朵,淡声道:“我在,我在呢。苏兄,不必惊慌。” 只是落到一个未知的地方,眼前还是一抹漆黑,苏文修这样的寻常人自然是十分害怕的,他死死拽着元阙的袖子,低声道:“元兄,这是怎么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若我没猜错,只怕我们是落入你自己的梦境里了。晚上你梦到的就是这些是不是?”元阙十分镇定,就着苏文修拉在他袖上的胳膊抬起手来摊开掌心,另一只手在上面飞快地画了个东西,一团火焰便浮现在元阙的掌心。虽说不算十分明亮,但也足够照路所用。 苏文修顾不上回答元阙的问话,只是指着那团火焰惊讶地道:“这……元兄你……” 元阙淡淡一笑,“莫怕莫怕。忘了说一声,在去那姑娘那里帮她之前,在下是做道士的。” 这话怎么听怎么古怪,但苏文修已经没有精力去分辨,只是愣愣地点头,然后才道:“方才那个,确是在下的梦境。但是元兄信我,我真的不是那种冷酷无耻的人!” “那人不是叫张耀轩么?苏兄不必担心,在下分得清楚。”元阙柔声安抚着,“苏兄,你还记不记得……接下来你梦到了什么?” 苏文修仔细想了想,忽地一把抱住元阙的胳膊,元阙猝不及防被扑,掌心的火焰也跟着剧烈摇晃,险些熄灭。还不待出声问他,苏文修便声嘶力竭地尖叫道:“不要去那边!快、快回去!” “怎么了?” “杀、杀人了!” 话音未落,元阙只觉面前灵气波动,凭空面前便出现了几个人影,三个站着的,还有一个伏在地上的。 “元兄,别看了!快离开这里!”苏文修掌心全是黏腻的汗,将元阙的衣袖都濡湿了,浑身抖得厉害,说话的声音也几不可闻。 元阙拍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