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思量了下,似乎并不排除这种可能。现在已然走投无路了,试试也无妨,便起身同炎帝一起往郁萧殿去。 三十六天上云至白,天至蓝,视野之内明澈得不染一丝尘埃。他负着手,缓步走在御道上,清风灌了满袖,摇曳的袍裾层叠,益发显出长身纤腰来。炎帝看着老友的身条,悲凉地叹气:“你好像又瘦了。” 天帝回头瞥了他一眼,“别老妈子似的,你什么时候见我胖过!” 炎帝说不对,“你见过自己在人间的画像么,白白胖胖的,留着长长的胡子,一看就很有福相。” 天帝嗤笑,“那你见过自己的画像么,脸色赤红,满头烈焰,活像个罗刹。” 凡人的想象力无穷,他们心中的上神们应当都上了点年纪,又威严又可靠。长相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符合官称,天帝富贵富态,炎帝热烈得像火烧。 两个人互相调侃一番,郁萧殿已经近在眼前。站在云桥上望,殿宇周围淡淡萦绕着一团紫气,若不细看,几乎分辨不出来。但这是天界啊,连天界神殿都镇压不住的魔气,可见已经浓烈到什么程度了。 炎帝暗暗有些心惊,天帝看看他,唯有苦笑。 “实在没办法,大司命的提议也可一试。”炎帝迟疑了下道,“若你下不了手……” 天帝说不行,“万年前我杀过她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了,容我再想想办法。” 行至门前,脚下却迟疑了,也不知里面是什么境况。上次见她自残后,他心里便有了阴影,害怕推门又是一副血肉模糊的场面。可不看又不能放心,抬起手触到门扉,迟疑着又缩了回来,壮胆式的握了握拳,方鼓起勇气推开殿门。 殿内的情形还不算糟,她静静坐在床沿,披散的发遮住了侧脸,看不清她面上神色,但瞧那身形,似乎精神尚可。 他松了口气,“今日觉得如何?” 她转过头瞥了他一眼,无喜无悲的样子,没有应他,重又调开了视线。 天帝应当对目前的情况尚且满意,但炎帝站在局外人的立场,觉得玄师实在很有问题。天帝要过去,他悄悄拉了他一把,扬声对她道:“玄师,我是炎帝。我与陛下打算合力一试,看看能不能取出你体内的混沌珠。” 她仍旧没有理会他们,这种事何尝需要她首肯,不答应又能怎么样? 强大的神力穿透她的身体,气流冲撞,将她的头发高高掀起。这两个人代表了天界战斗值的巅峰,她闭上眼,只觉体内灼烧,前所未有的神魂的撕扯,几乎打得她魂飞魄散。 她有些坚持不住了,气血逆行,直冲天灵。猛然一口血回转,呛得她大咳起来。七窍流血的样子吓坏了天帝,这场试探也被迫终止。他扑过来抱起她,极力想控制颤抖的双手,低微的哽咽在她耳畔响起。 炎帝一筹莫展,这么猛烈的冲击都未能把截珠逼出来,要想成功,恐怕只有杀了宿主了。可是看看少苍,那模样谁敢动玄师一手指头,八成要和这人拼命。他在边上旁观,仿佛在看一出生离死别的苦情戏。他从不知道少苍有那样丰沛的感情,大约他积攒了一辈子的爱,全部倾注到玄师身上了吧。 “长情……”他不住替她擦拭涌出来的血,“我又做错了么?” 她睁开眼,吃力地摇摇头,复转过脸,偎进了他怀里。 炎帝有些愧疚,“对不住,我没想到会这样。” 天帝叹了口气,“总算试过了,知道这个法子没用,再另想其他办法吧。” 他们泪眼相对,炎帝自觉留下也碍事,便悄然退了出去。 因为混沌珠的缘故,她复原起来很快,几经调息逐渐平稳下来,在他手上压了压,示意他放心。 天帝拨开她散乱的发,“我替你梳梳头吧。”去妆台前取了梳篦来,让她侧身坐着,自己站在她身后为她梳理。 细密的梳齿经过,如云的青丝在他指间流淌,经殿外艳阳晕染,泛起靛色的光来。这静谧时刻,恍惚让人生出一种错觉,仿佛新婚后的琐碎日常,妻子晨起,丈夫为她梳妆……如果真是这样多好,可他心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