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云双食指微弯,轻轻敲了敲他的脑壳,笑道:“你小子怎么是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你方才说分道扬镳,这道若是真的这么容易分,今上又何须费尽心思为我赐婚?我将这件事告诉你,便是想让你知道,无论怎样,我与你大哥是生死至交,至于别的,便只能是别人的了。” “罢了罢了,反正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裴珩抹了一把脸,为自己将紧蹙的眉头揉开,“你说的其实我早就懂了,只是一直以来还心存侥幸罢了。” 俞云双勾了勾唇角:“待我出降那日,便由你来背着我上喜轿罢。上一次你们都不在场,我是自己一个人走到轿子里的。” 裴珩沉吟了一瞬:“你这是真的决定下嫁卓印清了?” “当初今上要将我赐婚于江家的嫡子时,我便想过为淮陵世子服斩衰,换得三年清净。如今赐婚一事避无可避,下嫁给秦隐安排的人三年,比放任让今上来选人要好许多。”俞云双的指尖在木案上轻轻点了点,凤眸微微眯起,“三年足够我做太多的事情,待我在凌安城重新立足之时,便是将那人对我的打压尽数奉还之时。” “可是云小双,你不觉得你对于秦隐……”裴珩顿了顿,缓缓道,“当初元后薨逝,先帝将你交与季贵妃抚养,你亦花了许久时间才对她放下心防。你一直不是一个轻信之人,可是秦隐于你来说却似是一个特例。我从一开始便隐隐觉得你对他的态度不同寻常,直至那日我在隐阁之中无意中撞见了你隔着屏风看他的眼神。” 裴珩深深凝视着俞云双线条柔媚的面容,忽然问道:“你是不是……喜欢秦隐?” 俞云双一怔,坦然笑道:“是,我喜欢秦隐。” 裴珩自说完之后便屏息等着俞云双的回答,却没想到这句答案竟然来得如此快。 重新靠回了自己的椅背,裴珩喉咙发紧道:“但你却要嫁给卓印清。” 俞云双瞳色深得让人看不出端倪:“确实如此。” 裴珩的眉头向中间一蹙。 就在两人相对无言之时,正厅外传来了映雪的声音道:“长公主。” “怎么了?”俞云双抬高了声音问道。 “隐阁的屈易公子来访,说有东西必须要亲自交到长公主的手中。” 俞云双看了裴珩一眼,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离开,对着屋外道:“将他请进来罢。” 屈易进来时,玄青色的衣裳湿了半边,就连发梢也被水珠润湿了一缕。俞云双将他打量了一番,问道:“外面又下雨了?” “不算小。”屈易对着俞云双行了个礼,锐利的视线冷冷划过裴珩,“裴校尉也在。” 因着屈易的看着自己的视线与裴钧有几分相似,裴珩见了他便有些不自在,皮笑肉不笑道:“我来了有一阵子了。” 屈易眸光森冷,收回了视线。 俞云双从黄花梨木的四方扶手椅上起身,问向屈易道:“不知道屈易公子今日来找我,可是有什么要事?” 屈易点了点头,从自己的袖中取出一个信封递与俞云双。即便屈易的袖子湿了一大半,那封信笺却四角平展,显然保护得十分完好:“前几日准驸马身故一案的结果已经出来了,京兆尹姚永泰因为寻不到有力证据证明江闲之死为蓄意谋害,最终将此案断为意外身故,结果已经由大理寺审核、圣上朱批定案。” 俞云双从屈易的手中接过信笺,问道:“那这封信里面……” “公子这几日不在阁内,临走前曾交代与我,待长公主回到凌安,隔一个时辰之后将此封信亲手送到长公主的手中。” “隔一个时辰?”依然坐在椅子上的裴珩手中端着茶盏,诧异道,“这是为何?” 屈易的视线在俞云双依然泛着湿意的发丝上一扫,冷笑道:“公子说长公主一路赶回凌安,必然疲累,让我务必留出来一个时辰让她稍作休整。” 俞云双笑睇了裴珩一眼。 裴珩的脸蓦地一红。 “你方才说公子这几日不在阁内?”俞云双转过头来,继续问道。 屈易垂头道:“前一阵子凌安城寒疾肆虐,公子不甚染了风寒,三日前已经去了别地休养,最近一阵子,长公主怕是见不到公子了。” “我明白了。”俞云双白皙指尖在信笺纸质细腻的封口处划过,对着屈易感激道,“有劳屈公子了。” 屈易也不多做客套,对俞云双拱手行了一礼,转身向着正厅门外走去。 俞云双目送着屈易的背影消失在正厅外的青石路处,而后将手中的信笺拆开,视线划过上面的字迹,薄唇微挑,勾出一抹柔和笑意。 “上面写了什么?”裴珩与俞云双之间的距离很近,虽然并未刻意,却能隐隐约约看到上面一行简短的字迹。 俞云双这回并没有将信笺直接递与裴珩,而是折起后收回到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