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正在劈柴胡同收拾东西的傅百善得知父母要跟自个一块上京,一时笑得嘴巴都合不拢。宋知春看着乱糟糟的屋子,回头又望着傻呵呵的比自已都要高出半个头的女儿,真心觉得一同入京的决定再是英明不过。 前几日,裴青已经带了几个仆从并军中的手下骑快马先动身了。他老早就有调入京中的打算,所以很早就请托从前的同僚帮着打听适宜的宅子。如今天下承平已久,京城宅子的价钱贵得吓人,再者好地界房产根本就不会拿到明面上来卖,有路子的人悄悄地就下手置换了。 好在那个同僚是个稳重的人,受人所托就一心办事。平日空闲了就帮着四处打听,机缘巧合地终于在平安胡同里找了一处两进的小宅子。虽然不大,但是屋舍刚刚翻新过,小夫妻来住正合适。唯一不好是平安胡同在西城,宋家老宅在东城,晚上宵禁之后行走不太方便。 最早傅满仓宋知春两口子知道后就想帮衬一把,想就近寻一处宽些的宅院,结果让裴青婉言谢绝了。他倒不是假清高装正经,而是京中官吏多如牛毛,在天子眼皮底下多少要顾忌一下名声。 试想,多少二品三品的大员还在外头租赁房子?一个四品官阶的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其俸禄包括年俸、蔬菜烛炭银、灯红纸张银、养廉银一年不过二百六十两,怎么可能买得起市口如此便利且上千两的宅院? 朝中的那些御使大夫最爱干的就是抓小辫上书弹骇。听说有官吏为显自个清廉,特意将朝服多过几次水,又故意拿了旧布作补缝在上面,以示自己的两袖清风。不管是真清廉还是假清廉面上都是如此,凡是种种不一而足,让外人看了简直叹为观止。 裴青有野心有能力,他的性子看起俩虽然寡淡少语,却难能可贵的投了几位朝中大佬的青眼。像是金吾卫指挥使魏孟,就是青州左卫指挥使魏勉的兄长,对裴青一直看顾有加,简直拿这小子当自家子侄一般,不时写信过来帮着提点一二。 像这回裴青能从青州左卫五品千户迁调入京畿重地任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除了裴青的数次作为简在帝心之外,就是魏孟的大力举荐。多少人为了能在京畿道任职,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由地方调入京中后品级不降反升,这些年可是屈指可数的。 官场上浑水不想蹚也一脚蹚进来了,想想一家人的处境,想想曾经对女儿虎视眈眈的秦王,宋知春是支持女婿谋取高位的。要想在中土生存且生活得好,就必定要默认其陈规,家族里头定要有一棵足够遮风挡雨的大树。 那个皇帝现在也上了岁数,京中现在的境况怕是不平坦,所以能够不打眼就尽量不打眼。现在这个关口上,一家人千万不能拉扯裴青的后腿。于是,宋知春便建议青州劈柴胡同的宅子铺子不动,大件的家俱也不动,只收拾些轻便的铺陈衣裳,再将银子带得够够的就行了。 老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傅百善原先还想着京中物价贵,还要多带几样东西呢!细细一想后,对于亲娘的建议是言听计从。于是,一家人选了个日子拜别青州的父老,携带着十来辆马车准备上京了。随行的有程焕程先生,宽叔宽婶,荔枝杨桃乌梅几个丫头。 原本陈溪和莲雾也要一同去的,但傅百善考虑过后还是将他们夫妻俩留下,一来青州的聚味酒楼离不开人,二来们此去京城算得上是初来乍到的外地人,天子脚下的地皮要站稳了,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行。陈溪一想是这个理,这才作罢。 登州的小五小六听说要去京城久居,这回死活闹着要跟去瞧一眼。两人长这么大还没看过皇宫是什么样呢!宋知春实在拗不过,只得让傅满仓给吴老太医和书院写了信,说是一道送长姐进京与姐夫团聚,这才描补了过去。 大房的傅念祖此次也要参加春闱,去年大比时他的名次不是很好,此去参考他实在心里没底。傅满仓看不得他惴惴不安的样子,蛮不在乎地道:“考得起是好事,考不起三年后又再来就是了,当年你爹也是考了好几回才中的!” 被揭了老底的傅家大老爷面上有些挂不住,嗔怪了傅满仓几句后倒没再多说什么。他以奉养老母辞了江南盐道后,就赋闲家中做了一乡下老翁。平日里走走看看,辅导一下族中子侄的课业,终于把从前的一腔功利之心消散许多。 吕氏悄悄把傅百善拉在一边,神神秘秘地道:“我找前村跳大神的婆子给我求了一道咒,咒那个常柏和徐玉芝生不出儿子,生了儿子也养不活。好丫头,你看在跟兰香姐妹一场的份上,若是在京中遇着那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