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受过这般直接的抢白,想他这一路上宣读诏令, 受到了多少奉承笑脸, 暗地里收了多少封红荷包, 怎么这傅家人就这样与众不同呢?正要大怒, 回首间就见一个身穿红绫地绣五彩串枝莲花纹褙子的女郎大步走了进来,修眉杏眼顾盼生威,令人望之生畏。 小宦官在宫中行走惯了的,见过无数嫔妃贵女,从未见过这般……这般杀气腾腾的女子。一时间就有些惧了,不由自主退了一步道:“你想干什么?” 傅百善睥睨望了一眼,冷哼道:“这文书里不是说我罗绮文秀貌婉心娴吗?只是我一贯只爱舞刀弄枪,生怕你们守备大人弄错了,所以特地现身让你瞧上一眼,省得日后在京城太和门前朝了面,还说我是冒充的!” 小宦官翘起兰花尾指气得直打哆嗦,索性犟着头骂了几句不堪入耳的狠话为自己充面门。刚要拂袖而去时,就见那姑娘轻轻巧巧地伸出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胳膊,立时半边身子就不能动弹了。 小宦官心头大骇,抬眼就望见那姑娘眼里明明白白地透着一股子杀意。他却不知道傅百善突然闻知此事又惊又怒,心里早猫了一团戾火,又见着着这人一副小人得志的猖狂嘴脸,嘴皮子也不干不净的,已经恨不得将他立时毙命当场。 还是宋知春瞧出不对,立刻上前伸手将女儿的手势一把牢牢架住,附在她耳边低声呵道:“没到最后关头,怎么能先乱了阵脚,这人不过是个传话的 ,你把他杀了也无济于事!” 母亲一出手,傅百善就已然冷静下来,紧抿着下唇站在一边不语。 傅满仓见状僵笑了两声,赶紧叫了一边的仆从奉上厚厚的封红,又亲自将人送出了大门。 那小宦官此时才感到后背一身冷汗,他绝对没有看错,刚才那姑娘怒极之下分明已经起了杀心,刚才自己在阎罗殿门口耍了一转。暗恨自己运气不好又嘴巴贱,接了这趟倒霉差事差点丢了性命。于是连封红都不敢伸手拿,屁滚尿流地爬上马车回去复命了。 傅满仓回到厅堂上时,就看见那母女二人张着极相似的一副神情齐齐望过来,不由有些好笑道:“这可不是什么劫法场的事,一股脑上去抢了人就跑!我思量了半天,寻思是不是又是那个什么秦王打的鬼主意?他拿咱们珍哥无招,就支使守备太监出面说什么宫中小选?” 回来青州日久,傅满仓也早就了解大房兄长这般汲汲营营,最初的起因便是因为有这位秦王殿下在前面利诱。虽然吾家有女初长成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但是这些贵人的不择手段也让傅家人更加不齿。 宋知春拉着女儿的手恨道:“除了他还会有谁,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囡囡莫心急,只要你不愿意,谁也不能逼迫了你去。更何况你已经定下亲事,那皇家再不济也不敢强抢民妻吧!” 她一心急,连傅百善当奶娃娃时的称呼都出来了,心里却明白自家的这番话有几分底气不足。自古以来皇宫和朝堂便是天底下最为龌蹉的两个地方,大凡为了利益没有什么不能舍却。更何况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在那些天潢贵胄的眼里,跟些蝼蚁尘埃也没什么两样! 宋知春想到此处,咬了牙切齿道:“不若我们先送囡囡回广州,寻个时机把她往海上一送。那个什么赤屿岛现在的大当家不是个女人吗?听说还是珍哥的旧识,在那里待上三年五载,等风声过了再回来不迟!“ 傅满仓知晓自己媳妇爱女心切竟然先乱了阵脚,不由呵斥道:“哪里就到了那般境地?我已经吩咐陈溪骑了快马到青州卫裴青那里,将此事原原本本地告知于他,看他那里想得出来什么法子?他毕竟是官场上的人,肯定比我们乱成一团苍蝇的好!” 他抠了抠将将长成的头发道:“再有这个文书上的时日紧,赶紧收拾些东西出来,只带些贵重轻便的,我们俩个陪着珍哥一同进京。趁着离冬至尚早,到京里找寿宁侯府的郑瑞或是别的相熟之人,看看有没有回转的余地?“ 宋知春眼前一亮,看了女儿一眼道:“那郑瑞被珍哥喊了这么多年的舅舅,眼下应该出大力气帮忙才对!” 夫妻二人心意相通,要不是事出紧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