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金刀坐在芭蕉树下的竹椅上低声询问:“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徐骄一惊,低头耸着肩膀道:“我知道事关重大,只带了几个信得过的兄弟,但是只要有心,这消息只怕明后天就会人人皆知了。” 徐直一拳砸在芭蕉树上,肥大的枝干裂开迸出青绿色的浆液。午后的烈阳直直舍过来,他眼角微微瑟缩了一下道:“这个人懂火器,就是个会走路的现成金矿,绝对不能落到赤屿岛其他人的手里。” 徐骄脸色一厉,手里做了个手势狠道:“要不要我干脆……” 徐直沉吟了一会道:“等会我亲自去跟大当家禀报一声,就说我要把这十来支火器全带在路上防身。你再悄悄去潘掌柜那里送二百两银子,就说我要借老马一段时日,他是个识实务的人应该不会多话!” 徐骄眼神一转立时应声而去。 九月二十八是个上吉日,赤屿岛的东码头上福泰号已经拔起铁锚张开油帆准备起航。福泰号长十六丈宽三丈半,吃水深一丈半,挂七帆。徐直喝过大当家手里的壮行酒,炮响三声,巨大的船身顺着风划向碧蓝的海里。 叶麻子砸吧着嘴笑道:“等这家伙回来,只怕大当家就不得不重用他了!” 二当家邓南背着手看着远去的人影,阴沉一哼,“那也要他有命回来!” 穿了一身短褂的傅百善正站在甲板上帮着拉扯缆绳,眼角余光看到一道人影。那人习惯性地佝偻着身子站在阴影处,不是灯笼铺子的老马又是谁!他怎么也上了船,现在他能正大光明地站在此处,说明他上船是得到了徐直的允许。想到那晚棉花岛的人夜袭时,那人目光灼灼地递过手里的走马灯…… 想是觉察到视线,老马抬起头望过来一眼。 傅百善立刻转身垂下眼睑,盯着脚尖下的一块白色的盐渍。甲板是用百年老松木漆了好几层桐油铺就的,但是时日久了随着风吹日晒还是有些斑驳痕迹。想来这世上任何东西都是这样,不管怎么爱惜终究会有腐烂的一天。 头两天的航程风平浪静,宽叔闲不住,用长绳套了细细的铁钩子抛入海里准备钓几条鱼。看来收成不错,木桶里已经有几条尺长的花斑和狗母鱼。傅百善拿了尖刀蹲在一边帮着剖鱼,简单淘洗后将鱼鳃鱼肠丢弃在一旁,引得几只细脚伶仃的扁嘴海雀争相啄食。 荔枝挽着袖子拿了簸箕过来,看了一眼笑道:“等会用米面裹了轻轻一炸,给大厨房里加个菜倒是不错!” 宽叔呵呵一笑道:“靠着这海,一年到头倒是不缺荤腥,只是吃得多了也有些厌烦。要是有一碗热热的汤面,上面再给我撒几根嫩嫩的豆苗就很好了。” 荔枝捂着嘴笑着应了,拿了洗干净的鱼自去了。她跟宽婶在厨房帮忙,这点便利还是有的。 宽叔抬眼望了望甲板,不出意外地又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便侧了头小声道:“那个什么做灯笼的老马回回都在另一头做活,也不知道这人是个什么路数,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你们几个人无事不要过去招惹他。” 想了一下又叮嘱道:“还有这船上有几十个年轻力壮的汉子,虽然有徐直弹压着,他们毕竟还有半截身子是海匪,说话做事都是肆无忌惮的。看起最是豪爽不过,有时为了利益钱财亲兄弟都敢下手,你呆在后舱陪着曾娘子她们就行了。” 此时将近中午,甲板上只有十数个忙忙碌碌当值的人。 傅百善觑眼一望,就见那人依旧一身黑衣罩面,坐在一处阴凉地方雕刻着什么,雪白的木刨花密密堆在脚边。那人似乎察觉了什么,忽地一抬头挥了挥手中的物件,要不是黑帕蒙面,傅百善几乎可以肯定那人笑得一口白牙。 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傅百善面前陡然多出来一个硕大的椰果。曾闵秀笑着露出脸来道:“特地给你留的,快吃吧!” 海船一路航行,除了货物辎重就只能带些不易腐烂的粮食干货,淡水也是金贵的东西,每人每天的份额都是一定的,新鲜的水果更是难得一见。 傅百善看着曾闵秀苍白的面颊,摇摇头道:“你这晕船的毛病才好些,五当家好容易给你淘换来的东西,你就赶紧用了吧,再放烂了就划不来了。” 曾闵秀摸摸自己瘦削的腮帮子,拿过刀子一下子劈开椰果,砍做几瓣笑道:“见者有份,大家一起吃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