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租赁的田地沿着溪沟往北面延伸,直到挨着山脚下的那一片。 挨着山脚的那一片田地颇为肥沃,土壤松软,堆着厚厚的落叶,但是那里也很危险,因为靠近山林,深山里的野兽找不到食物的时候,常常就会下山来觅食。 “这边就这么放着肯定不行,咱得寻些荆棘,在这一带种下几排。”既然已经决定要在这里安家落户,各方各面就都要考虑周全,尤其是安全问题。 “那荆棘没个两三年怕也不能成林,眼下还是要小心着些。”大人一般倒也不怕什么,就怕小孩子遭了什么意外,那些野兽可都狡猾得很,专门拣容易得手的下口。 “先种荆棘,然后耕地,师父买的那些蓿草籽,近些时日也该要到了。”一名弟子言道。 “种草而已,竟也要耕地?”有人吃惊问道。 “要的。”许二郎这时候也说话了:“听师父说,那法子倒是与种豆差不多。” “可它也不能长出豆子来啊,就是些草。”有些人对此表示不解,如果种草也要这么麻烦的话,他们还不如直接种豆子好了。 “这蓿草一年能割几茬,而且这一年种下去,后面的几年都不用再种,自然是要比豆子省事。”许大郎言道。 “那羊脂皂若是好卖,此后羊价必然居高,师父现在早早就把蓿草引种过来,待将来其他人也识得了此物的好处,即便是卖种子,也能颇赚一笔。”许二郎补充。 “既如此,明日就开始耕地吧。”听闻他们兄弟二人这番言语,其他人便也不再有什么异议。 帮他们师父干活,这些人向来是没有二话的。当然这跟罗用自己对这些弟子颇为大方也有关系,许家兄弟几个以及衡玉那边就不说了,就是去岁冬日去往长安城的那些弟子,也都赚得了不少。 一边是他们自己帮人盘炕赚来的钱粮,另一方面是卖牡丹坐垫赚来的,罗用反正就是按一百文钱一个的批发价收钱,其他多卖的钱,就叫他们自己分了,长安城那个小院算是罗用的,扣除那些牡丹坐垫的钱,还差多少,罗用近日也都补给了他们。 这么一大笔钱财,对于许多原本家境贫穷的弟子们来说,无异于一夜乍富,饮水思源,自然就很愿意为罗用出力。 另外,他们心里其实也都很清楚,今后若是还想挣钱,那就得继续跟着罗用干,这时候根本没谁想下车,一个个都是一心想要在师父面前好好表现。 对于罗用的这些弟子,很多人也是羡慕得不行,前年在离石县跟他学得了盘火炕的手艺却没有拜入他门下的那些人,这会儿估计都要把肠子给悔青了。 只可惜在那一次之后,罗用就再没有要收弟子的意愿,不少人旁敲侧击,都被他一口给回绝了。 “三郎,你看这几头羊羔如何?”西坡村这边,王当这时候赶着几头羊羔来到罗家院子:“咱这回出去收猪油,经过一个小村,刚好遇到一群羊,就买了几只小的回来。” “不错,多少钱啊?”罗用近日刚好也是打算要养山羊,这时候买羊羔自然是合适。 “那钱就都跟你换了艾草皂吧?”王当挠着胡子厚着脸皮说道。 “行。”罗用倒也爽快。 王当他们这回自己收了猪油回来,将这个油拿给罗用加工,到时候加工好了他们拿走一半,另一半罗用就按五文钱一块也全部卖与他们,这几头羊羔多少钱,到时候算一算,多退少补。 这也是王当与罗用关系好,其他人都没得这种待遇,但凡找他做肥皂,反正都得留下一半,剩下的罗用就拿它们卖钱。 要买他家肥皂的人很多,后边还有老长的队伍呢。虽说现在皂方也已经半公开了,但一般商贾想要以较为低廉的价钱买到肥皂,依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次这些肥皂,我们打算拿到定胡县去卖,听闻最近那边来了许多商贾。”王当对罗用说道:“先前你不是说要去孟门关吃桑葚,这时候再不去,怕就要过季了。” “我怕是走不了。”罗用无奈道。 他的草籽差不多也快要到了,那边又新得了那么大一片地,要想在入冬前养出一批山羊,这时候可就不能再四处闲逛了。 “既如此,那你便明年再去吧。”王当拍了拍罗用的肩膀,这少年郎也就比他儿子王绍大不了几岁,如今已经要挑起整个家庭了,说起来也是怪不容易。 “你们此次过去,若是遇着晒干的桑葚,便帮我收一些过来。”罗用说道。 “你要多少?”王当问他。 “价钱若是合适,你便帮我收个十来石回来。”罗用说。 “你要恁多桑葚干作甚?”王当先是吃惊,复又劝道:“那桑葚干也不好吃,随便买个一辆斗尝尝滋味也就罢了。” 这时候的糖是很贵的,于是市面上也就很少有蜜饯之类的东西,那桑葚不加糖直接晒干的话,晒出来的桑葚干又干又硬,基本上没有什么口感可言,与柿饼干枣之类,着实是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