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来,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存着这份心长大了。万没想到上苍还真就让她们“生死与共”了一回。 阿追握了握苏鸾的手:“咱这趟应是能活着回去,只是……就算活着回去,我大概也不剩多少时日了,到时可不要你陪我一起死。” “欸,现在说什么丧气话?”苏鸾闷头往山上爬着,口气闲闲,“你想想,咱都离开弦国多久了?那时弦国的医官制不出解药,也许现在可以了呢?” 苏鸾边是理直气壮地说着,边是眼眶一热。这话说来,她自己都不信——如若君上那边已能制出那药,早就该叫她们回去了,哪会有今天? 阿追缄默了会儿,又道:“这话我不知怎么直接跟怀哥哥说,等我死了,你替我交待遗言给他吧——若能有机会,就让他对戚王称臣,把弦国并入戚国。” “阿追?!”苏鸾惊住。 阿追又是一声长叹。 一路上,她都在胡思乱想,这样的胡思乱想让她无法专心去占卜任何事情。好在即便不去占卜,她也仍想明白了一些紧要事,譬如,戚王这样的阴狠又工于心计,若有朝一日戚、弦两国兵戈相向,怀哥哥一定是斗不过他的;而怀哥哥一旦输了,戚王一定会让他连死都死不痛快。 所以先一步称臣或许更明智一些。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纵使难免屈辱些,总归在乱世里保得一条命在。 想完这一番后,阿追骤然懵住,惊觉在这些日子里自己对嬴焕的看法发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心里一阵难过,定定气,又觉得实在这样的看法才是对的,从前,是她被满心的眷恋蒙住了双眼,眼下能对他有这样的近乎残忍的看法,是她终于看得清楚了。 阿追摇摇头不再去多想,和苏鸾一起喘着粗气继续往上攀,很快听到比她走得快几步的苏鸾一叫:“阿追!” 她皱皱眉追上去,脚步踏到山顶上时抬头一看,眼前的坡前便是数丈平坦,数丈之外的那边正是徊江。 这平坦之处也没生什么草木,橙红色的土壤就这样铺着,看上去像一块粗布。那徊江则如同一条精致的丝绸压在粗布的边缘,流光溢彩的,两厢反差鲜明。 阿追凝神眺望了一会儿露出笑容,与苏鸾挽着手在附近寻了条附近村民日常行走踏出来的道下山。这半边石山上覆的土层比那半边要厚一些,有些地方就生了草木,树根像藤条一样紧紧攀在地上,正好让她们多个可以扶的地方。 二人间多了些轻松的笑语,阿追说回到弦国定要多吃两碗怀哥哥身边的厨子做的面条,多卧四五个鸡蛋。苏鸾笑骂你要吃鸡蛋就直说,这样不给面条面子,面条多伤心啊! 说说笑笑地走上山脚下的平地,再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下去,那绸缎般的徊江就越来越近了。 忽闻耳边疾风划过,苏鸾刚落下脚步,一支羽箭斜插足前! “啊!”二人都吓得往后一退,未及回神,马蹄声已近。阿追愕然望去,五六人持着刀剑已将她们围住,俱是黑衣银甲,显是戚国兵士! 她定住神问:“各位郎君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为首那人面无表情却有一声笑,手里缣帛一展,睇了二人一眼,又看那画像。 阿追心里咯噔一颤,几近窒息地看着那缣帛背后透出的颜色,不及他反应,猛一拽苏鸾:“快跑!” 二人自两匹马间强闯而出,顷刻间背后喝声骤起,而后,马蹄声也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