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路上出了些事,故而耽搁了时辰……” 他是个习武之人,常年在边关征战,习惯了直来直去的说话方式,就算有阴谋阳谋,也尽数在战场上,鲜与沈瑜这样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宫人打交道。再加上有先前那件事横着,他见着沈瑜就觉着微妙,想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并不容易。 说着,他抬眼看着沈瑜,似是有些困惑她怎么能这么镇定自若。 “这倒无妨,”沈瑜翘着唇角,摆出个端庄的笑意,贴心地说道,“此时来也算不得迟,不碍什么事,宋姑娘不必担忧。” 自打到了尚宫局,她的气色就好了许多,不再像当初那般憔悴。 肌肤姑射白,像是上好的瓷器,远山眉舒展开来,浓密的眼睫微微翘起,杏眼朱唇,是个秀丽的小美人。 单论及相貌,沈瑜算不上拔尖,在宋家年节时那一院子的女眷里,能挑出好几个胜过她的。可莫名其妙的,那些美人宋予夺从来都是见了就忘,再遇着连名姓都记不起来,可唯独对她印象深刻。 不过当然,宋予夺也记不得她的名字——因为沈瑜压根就没有告诉过他。 思及此,宋予夺回想起那夜的情形,发现眼前这姑娘从一开始就是这种态度,所以走得格外果断,现在也能跟没事儿人似的站在他面前。 当初试婚之前,他亲娘反复叮嘱过,让他不要被试婚的宫女所迷,得罪了皇家。 如今看来这句话倒像是成了笑话,人姑娘压根是一点不在意,反倒是他一直没能把这件事给揭过去。 宋予夺心中想了许多,但面上却是半点没表露出来,又嘱咐了宋予璇几句,便要离开了。 沈瑜笑道:“姑娘随我来。” 宋予璇看向她,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像是在犹豫该怎么称呼她一样。 若是花嬷嬷在这里,那叫一声嬷嬷就是,可沈瑜看起来太年轻了,连“姑姑”两字都担不上,就有些令人为难了。 “姑娘叫我辰玉就是,”沈瑜一眼就看出她在犹豫什么,开口提醒了句,领着她向宫门走去,解释道,“依着太后娘娘的意思,姑娘今日先入住兴庆宫,稍作休整,等晚上再连同其他贵女们一同去拜见太后娘娘……” 她声音中还带着点笑意,让人很容易放松下来,宋予璇听着,情绪一点点安定下来。 辰玉。 宋予夺整理缰绳的手一顿,他委实没想到,自己竟还是借着妹妹的光,才得知了她的名字。 他回过头去看了眼沈瑜,只见着她瘦削的背影。 淡青色的束腰系在她不盈一握的腰上,同色的裙摆被风吹得微微扬起,她仍旧走得果断,头也不回。 宋予夺自嘲地笑了声,连他自己都弄不清现在的心思。 不过北大营驻扎的将士们还在等候着,他也没工夫在这些事情上耗费时间,翻身上马,随即离开了。 沈瑜引着宋予璇进了兴庆宫,向着守门的军士交代了句:“人已经到齐。” 兴庆宫西门这里热闹了好一阵子,来来往往的都是宫人与各家女眷,如今得了沈瑜这句话,军士们也算是放下心来。 从西大门进去后,又进了一道门,才算是到了兴庆宫的内城。 宋予璇先前从未来过这种地方,也不敢四处张望,牢牢地跟在沈瑜身旁,生怕被落下似的。 沈瑜只觉着稀奇,明明出身将门,这宋姑娘倒是只在相貌上随了其兄,性情却是半点不像。她想了想,轻声向着宋予璇道:“这兴庆宫的亭台楼阁轩馆错落有致,景致绝佳,只是道路曲折繁多,不大好记,姑娘可以留心记一下路线。” 宋予璇被她这么一提醒,才回头看了眼来路,转过弯来后花木掩映着,已经看不真切了。 “不过姑娘也不必担忧,这几日都会有女史陪着,”沈瑜见她有些懵,又道,“若是想去何处,届时找人引路就是。” 她神色温和,说话也体贴,比宋予璇先前想的严厉情形要好了不知多少。宋予璇略松了口气,而后带着点希冀问道:“那这几日都是你陪着我吗?” 沈瑜没想到这位宋姑娘竟然把她当救星了,无奈地笑了声: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