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名祯拿出手帕给她擦上,梁音接过,却不敢再让他动手。 一瞬的动摇之后,她又得以清醒,他们已经离了婚。 钟名祯没有勉强,转过身望着墓碑,伞又回到了他的右手上。梁音站在他的右边,一把伞却全落在她的头上。 细雨打湿了他的肩膀,他全未在意。 梁音有所察觉,终没有说什么。他一直是个很绅士的人。 两个人并排站着,谁都没有说话。 细雨依然飘着,远山朦胧,天地俱寂。钟名祯的眼神有些沉默。 梁音将眼泪咽下,眼角的泪也全用帕子擦去。手帕上带着他独有的香,冷冽的,却又安宁的。 这是她为他选的香,一直放在他的衣帽间里。他的身上,也穿着一直挂在庄园里的衣服。 他很少回来,可是她总是给他备好衣服,就怕他万一回来。 他其实很少穿羽绒服之类的衣服,他出席的场合,根本没有必要。这件羽绒服还是去年冬天时,他和朋友约好寒钓,她提前为他置办下的。 可是后来他有事没有去成,这件衣服也就一直搁置。 梁音低下头,眼眶又有些湿润。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今天,他也本不该来。这些年他确实会一直陪着她,当作一个行程来安排,可是现在,他们已经离婚。 可是她终究能想出原因的,外婆死后,她再无一个亲人,这些年只有他一个人陪着,如果他不来,她就真的只剩下一个人。 他是个很好的人,从来都是。他们虽然离婚,可他还是将她当成了那个“钟家小妹妹”,责任不在,还有怜惜。 就像那年,他知道她喜欢维克托,所以原本准备将它带走,最后还是留下。就是因为他知道,她孤独无依,无人可伴。 签字离婚那天,他亦说,可以常回来看看。 他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梁音将手帕攥紧,努力呼着气,不让自己再哭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钟名祯又开了口,“回去吧。” 她穿得太单薄,在这风雨飘摇里,格外的寂寥。 梁音泪光转了转,最终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他依然为她打着伞,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梁音握着双手,不敢有丝毫的触碰。 小田打着伞远远的等在一旁,钟名祯的司机也在。梁音看到小田时低下了头,她的事总有些难以启齿。 “走吧。”钟名祯在一旁开了口,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梁音听着,便只能跟上。 小田看着他们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可是他们径直离开,她也只好跟上。 她一早就拿着伞来了,看到有别人在,就停下了脚步。她自然是认得钟名祯的,跟着钟嘉年她见过一回,曾经并不知道他就是梁音的丈夫,后来新闻爆出来,她也就明白了。 车子停在半山腰,不过寥寥几辆。她的车在前,钟名祯的在后,中间隔着一段的距离。 梁音想要道别,钟名祯却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停在了自己的车旁。 梁音有些讶异,钟名祯却又转过身开口道:“跟我回家吧。” 他的声音依然平淡,梁音听着,抬起了头。 钟名祯看着她又道:“明天奶奶生日,她希望你能回去。” 梁音目光闪动,很快又低下了头。 她知道明天是奶奶的生日,可是她没想过要回去。 这些年来奶奶一直对她很好,像亲孙女一样,外婆死后,就更加的关爱,上个月回国,知道他们离婚了,还几次打来电话询问,可是她跟钟名祯离婚了,她就真的不知道该怎样面对。 钟名祯说她可以常回去看看,可是她怎么能说回去就回去。钟名祯有了乔珊,钟家也会有新的女主人。 “奶奶一直很疼你,她年纪大了,也没什么亲人了。”钟名祯却又说道。 梁音听着就有点心酸。奶奶嫁入钟家,没有留下子嗣,亲眷没有几个,朋友也多已老去,她不爱招摇,每年生日也就是他们一起度过。 “上车吧。”钟名祯又开了口。 司机已经开了车门,梁音见着,便只好坐上车去。回过头看了一眼小田,钟名祯却又接过司机手里的钥匙,自己坐上了驾驶位。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