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业道:“这高句丽的风俗,还真奇怪,人死了,安葬的时候还要把脑袋割下来。这也就罢了,为什么这么多人葬在一起,高句丽人不修墓地吗?” 张仁义冷笑道:“高句丽人?这里面每一个骷髅都是华夏子弟。而且头颅也不是死后才割下的,他们都是被斩首而亡!” 郭业血灌瞳仁,赤红着双眼,忿忿地一把抓住张仁义的衣领,喝道:“你说什么?你是说这里的每个人都是被斩首横死?十几万华夏子弟被统统斩了首级?” 随后,郭业强压一口气,缓缓放开了张仁义。 张仁义被郭业吓了一跳,道:“您着什么急,不是现在,这都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三十年前?” “三十年前,隋炀帝三征高句丽,都没占着什么便宜。将近二十万华夏子弟被高句丽俘虏。那婴阳王残暴不仁,为了夸耀武功,砍下十几万个脑袋,在这窟窿山上筑了一座京观。从那以后,人们以后也不把这座山叫窟窿山了,改叫骷髅山。” 他也真给隋炀帝留面子,说没占着什么便宜。被人俘虏了将近二十万,怎么算也得是输了。 斑鸠点头道:“怪不得人们都不敢来呢,十几万人横死与此,冤魂不散,是人都得发怵!” 郭业越看张仁义越觉得奇怪。 当初在聚友赌坊的时候,这个张仁义,唯唯诺诺,就是一个误入歧途的老好人。 今日相逢,张仁义却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先是庇护了满城通缉的菲菲,又带他们来到了这人迹罕至的骷髅山。听他的意思,他还常常祭拜长眠于此的华夏子弟子弟,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来,这都是一个义薄云天的好汉子。 到底哪个才是他的真面目? 郭业道:“实不相瞒,我们是大唐天子派来出使高句丽的使者,不才姓郭名业字子仪。安家集上,地方尴尬,没有报我们的真名实姓,实在是对不住了!”接着又把斑鸠和长孙师重新介绍给张仁义。 都介绍完了,郭业又问道:“张兄,如果我没料错的话,这骷髅山上的浮土,都是张兄所埋吧。张兄让我华夏子弟的尸骨,不至于暴露荒野。实在是功德无量,请受郭某一拜!” 说完,郭业躬身一礼。长孙师和斑鸠也跟着郭业对张仁义躬身施礼。 张仁义此时又恢复了他那老实人的真面目,连连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其实这京观刚立起来的时候上面是有一层土的,只是风吹日晒,那浮土就慢慢脱落了。我就是简单的修缮一下,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斑鸠问道:“张兄今年贵庚了?” 张仁义道:“虚度四十春秋!” “这么说来,三十年前张兄才十岁,是如何得知这骷髅山的来历,又从什么时候开始打理这骷髅山?” “自从这京观立起来之后,先父就时常祭拜。一直到十年前,先父亡故,才把这拜祭之事交给了我。” 郭业道:“如此说来,张兄是一门忠义。实在是让人敬仰。郭业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仁义道:“郭大人说的哪里话来,我张某人事无不可对人言!” 郭业道:“郭某重任在身,不得不小心从事。如果这话得罪了张兄,郭某先向张兄赔罪了!” “郭大人请讲,我这人吧,就是脾气好。不会生气的。” “无论是庇护菲菲,还是祭拜我华夏将士,都是与高句丽的官府为敌。我观张兄为人,性格……不是那么……那么……”说到这里,郭业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总不能说,我看你就是个怂货,怎么能干出这么有卵子的事情,是不是有阴谋? 张仁义人老实,可是不傻,郭业一说,他就明白了,道:“郭大人,我知道您的意思。这位长孙大人吓唬两句,我就无所不从。又怎么敢做出对抗高句丽官府的事情来?” “也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郭业不好意思的说, “因为我是读书人。” “读书人?”郭业觉得这个理由太扯了,要是读书人都这么有骨气的话,明朝也不会灭亡了。 张仁义正色道:“读书而明理。读了书,我知道我的根在哪,我知道这些华夏子弟才是我的同族之人。读了书,我知道勇于私斗,怯于公战。那是蛮夷所为。读了书,我知道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舍身取义!对抗官府,我当然害怕,可我更害怕的是违背了心中大义!” 似乎,说得有点道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