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是张松与江路最后起冲突的那场戏。那场戏里,他打了凌笳乐一个耳光。 王序内里还是要强的,只略微借他的力站起身,然后就将枯瘦的手臂从他手里抽回来,努力掩饰着虚弱和疲劳,和颜悦色地问他:“你吃了吗?一起吃。” 沈戈从已经变黑的屏幕上收回视线,不太想深究王序的这种所谓的“赎罪”心理,摇了摇头说:“我吃过了。” 为了让王序有胃口,闵淮安虽然也吃过了,但依然给自己拿了副筷子陪他一起吃饭。 王序一边吃饭一边问沈戈:“柏林那边你回了吗?” 许多人都忘了,在王序拍热卖的商业片之前,他还拍过一部入围戛纳主竞赛单元的电影。就是这部戏使闵淮安受到戛纳的偏爱,近些年越走越高,直至前年被请去做评委。 因为闵淮安几乎在每个正式场合都会感念王序对自己的启蒙与指导,而王序之后转了型,不再符合欧洲电影节的气质,使得这个有才情又不肯深度挖掘自己的华人导演成为欧洲电影节的一个遗憾。 直至去年年初,王序带着《汗透衣衫》参加柏林电影节,虽然因为极其明显的结构疏漏而错失金熊,但柏林电影节还是邀请他做今年的评审。 然而以王序如今起身都需要人搀扶的情况,他显然是无法胜任这项工作了。 王序向柏林推荐了沈戈。 沈戈知晓后真是哭笑不得,心想这个王序果然是霸道了一辈子,在国内剧组做土皇帝做惯了,以为哪儿哪儿都能让他说一不二。 果然,柏林以沈戈资历太浅为由婉拒了,但也没有完全驳他的颜面,改为邀请沈戈做非主竞赛单元的评委。 王序嫌另一个单元没面子,对沈戈说:“你好歹也是国内国外都拿过大奖的,这不是埋汰你嘛!拒了!丢人!”之后又说起柏林电影节的坏话,扬言要把《汗透衣衫》送去戛纳。 这下连闵淮安都笑了。几大国际电影节之间是竞争关系,硬性规定是参赛作品必须是首映,《汗透衣衫》已经在柏林首映过了,就不可能再出现在戛纳或者威尼斯。 不过闵淮安绝对不会对王序泼冷水,而王序似乎真糊涂了,觉得自己这个想法不错,独自沉思了一会儿竟然就莫名其妙地笑了。 沈戈当时并没有在意,只当他是精神病又发作了。 其实沈戈自己也觉得另一个单元有些不够分量,不过却没有立刻听王序的,而是回家后先给凌笳乐打电话听他的意见。 凌笳乐一听就觉得这是好事,对他说以前那个公司里总有艺人想方设法地去蹭红毯,“受代言品牌的邀请都算好的,有的干脆是自己买票入场,尴尬死了。你是被请去的哎,还是当评委,肯定能见到不少厉害的人吧?你这么优秀,学习能力这么强,和那些国际上的前辈聊聊天,肯定分分钟就升级了!” 他又说:“这个主竞赛单元和别的单元比是不是就相当于c位?我觉得这个没什么……你看我以前,公司让我非主角不演,我自己也觉得不是c位就丢人,现在一想其实是错过了好多好角色,还把精力都浪费了,不如用来学东西。” 沈戈犹如醍醐灌顶,并深觉凌笳乐如今拥有一样奇异的本领:任何让他陷入纠结的、看似纷杂的事,被凌笳乐的嘴一说,就会变得特别简单。 “我接受邀请了。”沈戈对王序说。 王序闻言只是略微惊讶了一下,没脾气地“哦”了一声,只是吃过几口饭后,冷不丁又来了一句:“你们值得更好的。” 看在闵淮安的面子上,沈戈一直坐着陪两人吃饭,没有立刻告辞,反倒是王序先对闵淮安下了逐客令,说自己有事要和沈戈说。 闵淮安不放心他,说自己去别的房间,不打扰他们,王序的调门就上去了:“怎么不打扰?我跟人说事儿的时候一想着屋里还有别人就觉得心烦,你又不是不知道?” 闵淮安好歹是个影帝,走哪儿都众星捧月的,被王序像撵狗似的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