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笳乐看到那个不属于剧本的吻,十分意外,忍不住看了沈戈一眼。 对方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王序也什么都没说,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在大惊小怪,他便也不好意思再问什么。 只是头顶那块儿的头发似乎有了知觉,老觉得发丝上似乎还停着什么轻飘飘的东西。 虽然在那个吻发生的时刻,他什么都没有察觉。 他们的导演全然似换了一个人,温和地问他们:“如果我没有折腾你们这十多个小时,你们能演出他们压抑了十多年的愤怒和恐惧吗?” 凌笳乐心悦诚服,连连摇头。他肯定演不出来,他从来没在镜头前露出过这样生动的神态。” 沈戈也不得不承认,他也演不出来——别说最后那个神态,就是之前那些泄愤羞辱的抚摸,如果没有今天那漫长的精神折磨,他也演不出来。 但是他没有吱声。 “还生气呢?年轻人,真是年轻人……”王序笑着拍拍他的手臂,“我其实很矛盾,如果我真为你好,就应该告诉你不要冲动。在这个圈子里,你没有冲动的权力,一次越界就能让你身败名裂。” 凌笳乐不由看了沈戈一眼,带了劝诫意味,显然对这说法深以为然,这无疑让沈戈更加生气。 王序看出他的不逊,神色微敛,严肃道:“如果你今天不是对着我,是对着其他导演,你一定会被换掉!你想想看,如果你被替换掉,等有人替你演完这部电影,到时候这个剧组从演员到场工会有几个人还记得你沈戈?” 这在沈戈听来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他下颌硬朗的线条微微隆起,是暗自不忿时露出的马脚。 王序的视线经停他不忿的下颌,再落到到他暗藏桀骜的眼里,又笑了,“不过冲动点儿也好,和张松很像。” 可是张松因为他的冲动,没得到什么好结局。 沈戈向王序深深地鞠了一躬:“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导演,您是为我们好,对不起,我不该跟您动手。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一片空白,就是没控制住自己。我平时不这样的,我从小到大都没跟人动过手。” 凌笳乐低下头掩饰住自己的惊讶,心想这人说谎可真是张嘴就来。 还从小到大没跟人动过手?这么快就忘了之前揪自己脖领子的事了? 王序也很惊讶,却是为了别的,他扬起的眉毛里满是对沈戈的欣赏:“你这是入戏了!沈戈!你比我想象的更有天分!” 他看眼手表,“今天熬到这么晚,你们也累坏了,明天放你们半天假,下午再开工。” 凌笳乐立刻笑了,“谢谢导演。” 王序也回他一个慈爱的笑容,“今天真的辛苦笳乐了。” 两人回到化妆间,凌笳乐还在为明天的半日清闲而高兴。 沈戈没好气地说道:“凌笳乐,你可太好忽悠了,这不就是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吗?” 凌笳乐先是错愕,随即了然:“啊,原来道歉也是假的?” 沈戈一噎,鉴于凌笳乐曾经说他“虚伪”,他只好闭嘴。 “沈戈,咱们导演其实人不错,我觉得他是我碰到过的最好的导演了。”凌笳乐劝道,“有人愿意帮你提高演技,虽然是凶了点儿,但总比不管你演得好不好都喊‘过’要好呀。” 沈戈未置可否。 凌笳乐换下戏服后去了化妆间里面的浴室洗澡。 只有他这里有现代化的浴室,是专为他一个人改造的。别人都是用技校从前的大澡堂,也有像沈戈一样用不惯大澡堂的,在宿舍楼的洗手间里洗冷水澡。 他在里面洗澡的时候,沈戈就坐在化妆镜前发呆。 今天发生的一切,镜头里的、镜头外的,他身体里的,他身体外的,都如走马灯一样在他脑海里飞快变换,撑得他脑袋几乎要爆炸,这一天的时间变成一个漩涡,裹着他胡乱旋转。 凌笳乐洗澡不磨蹭,很快就湿着头发出来,肩上披了条毛巾。 这真是个偷懒的办法,没擦干的水沿着发丝凝到颈侧的发尾,要悬吊很久才颤悠悠的,如慢镜头那般掉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