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怀栩站在那儿,身体被一股巨大的疲惫和萧索笼罩,她甚至能闻到自己身上的霉尘味,不经意回头的时候,还能看到肩上积满的风和雪。 康誓庭不知道自己和刑怀栩静止了多久,直到刑怀栩的手机忽然振动,他才看到她动了一下,像活过来一样。 电话是尤弼然打来的国际长途,听上去很沮丧,“栩栩,那女的什么都招了,真的是老爷子。” “嗯。”刑怀栩平静应了一声。 尤弼然听她没怎么出声,犹豫问道:“……是康誓庭在旁边吗?” 刑怀栩看向康誓庭,“嗯,他在。” “靠!”尤弼然气冲冲骂了声娘,直接挂断电话。 康誓庭能听到尤弼然的声音,却听不清她说什么,“怎么了?” 刑怀栩说:“说是那女主持人是你爷爷的人。” 康誓庭张张嘴,想说什么。 刑怀栩轻轻摇头,语气平淡的像在说今晚吃过的菜,毫无滋味,“我们都是俗人,又恰巧活在最世俗的地方。这个房间外面的人,是你爷爷,你爸爸,你妈妈,还有你和我刚出生的孩子。再远些的刑园里,还有我的爸爸,我的妹妹。段琥这个时间可能已经回家了,或许在和段叔看电视。 他们每个人都是真实且复杂的,而我们和他们的关系只会更真实更复杂,越亲近偏袒的人之间的相处越做不到非黑即白,现实生活不是网络上消遣用的帖子,说一句你对我不仁就别怪我不义,然后把爱恨情仇理得清清楚楚,现实生活里我们都是被感情捆绑的俗人,能六亲不认的是铁人,能六大皆空的是高僧,都不是你我。” 她说:“所以你不要向我道歉,因为你没有对不起我,你也不要替你爷爷向我道歉,那是他的事,不是你的债。” “栩栩……”康誓庭认认真真看着她,“你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刑怀栩说:“我只知道,刑家可以没,但我爸爸不能有事。” 那是她最后的底线。 = = = 尤弼然虽然怒火中烧,还是以最快速度赶回国,想拉着虞泓川去找刑怀栩,希冀能商量出对策。结果一听说现在是刑家即将名存实亡,段家不仅安然无恙还从中得利,立即目光短浅地表示这样很好。 反正输的是刑真栎,尤弼然幸灾乐祸,连刑怀栩被利用的事都能暂时按下不表。 刑怀栩哭笑不得,“恨果然比爱强势。” 尤弼然颇理直气壮,“不管,反正我们的终极目标都是让刑真栎败得体无完肤,白猫黑猫,能抓耗子的不就是好猫吗?” “哪怕这猫在抓耗子之前先把你挠花?”刑怀栩反问。 尤弼然犹豫道:“就算老爷子胡来,康誓庭也不能坐视不理吧?他在食铺身上花的心思仅次于他自己那个投资公司……”她说到一半忽地恍然,“不对哦,要是老爷子把食铺吞了,到最后也还是康誓庭的。” “食铺不会是他的。”刑怀栩斩钉截铁道:“食铺是段琥的,什么都可以变,这点不会变。” 尤弼然笑眯眯点头,“这样就好,那刑家呢,应该快只剩个空壳了吧。” 虞泓川往刑怀栩桌前添了盏茶,“刑家这些年的底子都被抽光了,如今对上康家,焉有不败的道理,康家往刑家投了资金,如果不吸光刑家这最后一点血,弄不好自己也会被拖累,赔了夫人又折兵。别忘了压死刑家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错误的‘投资’。” “可栩栩不希望刑家输得太惨。”尤弼然瘪嘴,“这点就很虚伪了,输就是输,输得好看又怎么样?” 刑怀栩斜睨她一眼,尤弼然立即闭嘴,低头喝茶。 “康家现在全部精力都花在刑家上,如果我们也插一脚,也不是全没把握,但如此一来,两败俱伤的局面便免不了,这两败俱伤,不仅是生意上的含义,也有你和康誓庭家庭关系上的。”虞泓川说:“康太太,站在一个外人角度,我能说些自己的感想吗?” 刑怀栩点头,让他说。 “你虽然从没在康家担任过什么明面上的职位,但康家这些年能起来,你绝对起了不小作用。” 虞泓川说:“润盈百货还在的时候,你也是借它和段家食铺斗,用康家来养段家,再榨润盈的血来反哺康家,从这点来看,你和康老爷子的做法并无二致,基本利益也没有冲突。” 他顿了一下,斟酌道:“我过去很清楚你想要什么,现在反倒不明白了。你对刑家到底是一个什么态度?你想要报复夏蔷和刑真栎,可你又想保护刑鉴修,刑鉴修有句话说得没错,他们是父子,拥有同样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