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宓点点头,翠姨连声感谢。 遥想当初刚离开洛府,两人也是这么坐在马车内,当时翠姨还想了许多要如何把阿宓带到京城怎么安排的事。哪知道后面会遇到那么多突变,兜兜转转,阿宓也没有认亲,反而是就此跟在了一个素未相识并无干系的人身边。 翠姨心中感慨,也不得不承认,沈大人待阿宓算不错了,就算是在有血脉亲缘的乔府,也不一定能有更好的待遇。 阿宓探出车外,遥遥望去,这车队既不见首也看不到尾,长长的车马队伍气势浩荡,高举的或红或黄明牌威威慑人。她能见到面色凛然的骑马侍卫,也能隐约见到车帘中隐约透出的世家贵女娇颜,还有许许多多随队行走的宫人。 人实在太多了。 翠姨跟着她同望了会儿,点头道:“这才是天家气派。” 曾侍奉在乔府时,翠姨也跟着姑娘见识了不少,她所见过的世面可比阿宓要多得多,总不至于像阿宓这样满眼好奇。正好路途还长,她转念一想,便趁着这机会教导起阿宓。 同一时刻,洛嫣也坐在马车上对外张望,眼中充满震撼惊叹。这种气派和她只在戏台上见过的天家完全不同,更让她入了迷。 一旦尝过这种人上人的滋味,谁还会再想回到泥淖中呢。在还未达成所愿前,她需得听洛老爷的话,抱紧乔府这参天大树才行。 她难得乖巧,乔大夫人点了点头,以为她是已经吃了教训把自己这些时日的训诫记在心中,慢声道:“行宫虽说比在府中要自由些,但也切记守礼,各府毗邻而居,若见了不认识的人,都要客气些,不能妄自尊大。” 乔大夫人是看穿了这外孙女的本性,眼皮子浅、得势便骄纵,是个十足十自私自利的小姑娘。失望自是有的,当初女儿乔颜虽做下那等不容于世之事,在那之前也是京城备受赞誉的贵女,她生出的女儿,怎么会是这个模样? 一想乔颜去世得极早,恐怕洛城根本不曾教养过她,有这种性子似乎也不足为奇。乔大夫人虽因此不能更加喜爱这外孙女,但也没生出过就此无视的想法,毕竟她心中有愧,不仅是对这外孙女,更是对红颜早逝的女儿。 在乔府能容忍的范围内善待洛嫣,是她唯一能补偿的方式。 乔大夫人的谆谆教导,洛嫣一概左耳进右耳出。她余光随着车帘的起伏而飘忽,心中想的是那日惊鸿一瞥的显王世子。 显王府也来行宫了,洛嫣想,她必须得寻机会再见见世子才行。见过了世子这等人物,如今就算是曾让她动心的表哥乔省站在面前,她都已经不在乎了。 洛嫣已经经历过一步登天,自然不会觉得这是妄想,反倒越思越兴奋,脑中早已描绘好了成为世子妃后的千万种场景。 白日做梦的洛嫣心意没能让李琰感受到,事实上他那日甚至没有正眼看过那位乔府表姑娘,对不在意的人他总是如此,看着温润,实则比谁都冷漠。 此刻李琰就在銮车上同少帝对弈,留侯沈慎都在旁边观战。这三人从来在同一阵线,李琰看着孤单伶仃,面上仍是淡淡,既不曾有惧意,也未流露厌憎。 偌大的銮车内氛围很是平和,时辰慢悠悠流过,少帝忽得把棋子一扔,“没意思没意思,不下了。” 他扯开了领口露出小块胸膛,一副热得受不了的模样,“车内放了多少冰?” 坐在外面的安前道:“陛下,放了两桶。” “再加两桶。”少帝随手把凉玉棋子丢着玩儿,“冰都舍不得放,是想热死朕吗?” 他这没形象的模样落入另外三人眼内,留侯老神在在仍在看书,李琰适时将手收回袖中不作表示,沈慎望着车外一派沉默。 少帝视线扫过一圈,更觉得无趣,这一个个的,都想闷死他。 本来留侯一向有好主意,少帝从来不担心玩乐,哪知道从那场文会宴后留侯就变了个性,整日也不知在琢磨什么,都不理他了。 少帝的心情就和被长辈忽略的孩童一般十分不满,他不好对留侯撒气,又不能随意针对李琰,便想到了总是和闷葫芦一样的沈慎。 庭望总是这般,以前朕想不到好主意对付他,如今可算抓住他把柄了。少帝悠悠想着,斜躺在椅上开口,“庭望,你应该也把那位阿宓姑娘带来了吧?” 话一出,另外三个人都怔了怔,李琰与沈慎自不用说,留侯脑中下意识闪过小姑娘甜软的笑颜,不知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