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桌背,阿宓慢慢蹲坐了会儿,想不明白干脆回到榻边去照看翠姨,用湿毛巾帮她擦身子。 翠姨在阿宓心中最为重要,她对生母没有记忆,翠姨就像她的娘亲。前世她被公子带走的时候是想带上翠姨的,可是公子不让,甚至连她在洛府的一件衣裳都不给带走,说既然成了他的人就不能再和过去有任何瓜葛。 好不容易回到翠姨身边,阿宓握着她的手想,再也不要和翠姨分开了。 虽然听到大人说要查自己身世,阿宓却不是很担心,她觉得在陵西那儿肯定打听不到什么消息。只是不知道这样一来,那位大人还愿不愿意带着自己。 胡乱思索间,阿宓趴在床沿打起了盹,翠姨的味道就萦在鼻间,再大的风雨声都吵不到她。 还是翠姨先醒了过来,看到周围环境,她已经明白大致是什么境况。 翠姨准备下榻的动作惊醒了阿宓,忙扶住人,用眼神询问,然后被摸了摸头,“怜娘睡得太沉,雨都打进来了,再晚些屋子该湿一半了。” 阿宓忙跑过去关窗,雷声轰轰,恰好闪电亮起,瞬间把黑漆漆的天空劈成白昼,客栈外面还传来不小的惊叫声。 其实这时候还不到酉时呢,只是因为天气特殊,这个时辰外面就已经像黑夜一样,聚集而来的滚滚乌云像骇人的怪兽张开大口,叫人心瘆得慌。 阿宓被翠姨搂在了怀里,耳边响起轻哼的歌谣,熟悉又亲切,把雷声也驱远了。 “怜娘怕不怕?”翠姨轻轻问。 阿宓摇了摇头,顿了下又迟疑点头,犹豫的模样让翠姨笑了笑,把她抱得更紧,“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已经出了洛府就不能再回去。所以,就算怜娘再害怕,我们也只能继续走。” 阿宓埋在她怀里,只要和翠姨一起,她就不怕。 翠姨再要说什么,两人都被急促响起的敲门声惊得心猛跳了下。 “姑娘!姑娘醒着吗?今夜不能在这留宿了,大人吩咐即刻启程,姑娘快收拾好东西,一刻钟后就要走了!” 滚滚雷声伴着漂泊大雨,外面又是黑漆一片,阿宓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赶路呢? 翠姨先反应过来,“是把我们救下的人吗?” 阿宓在她手心写道【是一群官爷】。 不管怎么样,听到和官府有关总要放心一点,翠姨道:“许是有什么急事,他们肯带上我们已经很不容易了,怜娘赶紧去拿好包袱。” 阿宓最听她的话,马上就收拾好了东西。 翠姨腰受了伤不好走,即使有阿宓搀扶也很勉强,她不想让那些官爷不喜,还是咬着牙步步撑了过去,等到楼下时已经满脸都是豆大的汗。 就算她们不说,这些人也看得出翠姨骑不了马,有人带也不行。 沈慎已经重新换上墨青色武将袍,腰配长剑,正在门口听属下说什么。雷雨不歇,轰隆的声音叫人胆战心惊,他笔直地站在那儿,眼中映着闪电,看起来比初见时更加慑人。 阿宓收回视线,有些不安地扶着翠姨。 秦书道:“最多还有两刻钟那些人就追到了,都督,得马上离开。” “嗯。”沈慎回头望了眼,秦书立刻明白了意思,“已经雇好了马车带那妇人,不过马车暂时肯定是跟不上我们的,就是那位姑娘……” “带上。” 弄清楚他们的打算后,阿宓十分抗拒,她不要和翠姨分开,即使秦书再劝说都不愿意。 她挣扎得厉害,秦书不好意思强行拉她,只能站在那儿好言解释。解释了半天,本已经上马的沈慎踏进大门,仅这么小刻浑身就沾满了雨水。 “怎么回事?”冷冷的目光一扫,阿宓和秦书两人都不敢动了。 “这位姑娘她……想和她姨母待在一块儿。” 沈慎没说什么,大步走来的声音极为有力。 他停在了阿宓面前,低首撞上了她慌张的视线。 随即,阿宓只觉得视线一转,头一晕,就被他夹在了臂下,像小羊羔一样被夹着往他的黑马坐骑走去。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