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制的马车上颠簸了几天几夜才到了京城。一入宫,诸祁却不紧不慢,把他当坐上宾客来对待。 只是博尔济特知道自己大势已去,无计可施,冷眼打量着这皇宫的居所。的确与传言一般奢华至极,看着,他便心里一顿,原来这就是灵桉被拐来的居所。她一定过的拘束极了。要不然亦不可能投水而死。 诸祁缓缓走进来。 就着明明灭灭的光线,这位年轻的新帝离他近了。 博尔济特却直愣愣的僵在原地。像,实在是太像了。那鼻子,那眼睛,无一不似刀刻一般,与灵桉像极了。博尔济特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忽的开口大叫了一声:“灵桉……” 诸祁脚步顿住,斜眼睥他。一旁站在的带刀侍卫上去就给了他一巴掌:“仙逝太妃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 博尔济特嘴角出血,眼神却依旧直勾勾的,落在诸祁脸上。诸祁呵了声,慢条斯理坐在椅子上,手中捧着热茶轻轻抿一口,打量着这个阶下囚。 博尔济特对上那样阴冷的目光,不由得也是一惊,心里蔓延出想法——这个新帝的确不一般。 “怎么?你认识朕的母妃?” 诸祁开口,面上依旧无波无澜,声音矜贵。 博尔济特面脸上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故人了。怎么?想听一听你母妃的故事?想不想知道她是如何落水,你的父亲皇帝老儿是如何逼她,她当初孤身一人来到大晟多么害怕,多么渴望回大漠?你父亲怎么粗鲁的对待她?你父亲便是个人渣!” 心里燃烧出一团熊熊的火焰,在烧灼,在吞噬,诸祁心里即愤恨又难堪,但是他让自己冷静下来——很明显,那只老狐狸在用激将法。 第62章 亲昵 乘风抽出刀子抵在博尔济特脖子上, 一用力,血便涌出来。博尔济特脸上却流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继续道:“怎么?你不敢!?” 诸祁轻轻咳了声:“乘风, 叫他说。” 他平日里本来没有什么温度的眼眸此时更加冰凉, 抿唇成一条线, 周身的气温简直能够结冰。 博济尔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汉人,眼眸之中居然闪着同毒蛇一般瘆人的光芒。仿佛给人一种错觉,在他面前,稍一分神变会粉身碎骨。博尔济特稳住心神,又道:“你母亲本应该嫁的人是我。也就是说,你本应该是我的儿子。” 诸祁眼底出现裂痕,眼底黑漆, 依旧冷漠似冰。 他在同他博弈。一场对峙的, 时间长久的博弈。 出了慎刑司之后天都黑透了。乌云像是墨,层层翻涌着,随风涌动。史书称古渡之战时间极短, 却又意义非凡。这是大晟朝新帝诸祁继位以来第一次正式意义收复边疆, 在极时间里奠定积威,百姓人人交口称赞,朝中骠骑大将军裘海正领兵出战,三日后,胡狄反贼首领博尔济特被捕, 于皇宫中受五马分尸之刑。 诸祁心里复杂, 一时间酸苦交融。博尔济特的话的确对他有些影响。母妃当日投湖自尽, 那阴冷的记忆至今为止都不能遗忘。但是诸祁也记得,先帝当时是痛苦的,那痛苦压抑极了,仿佛是爱惨了,舍不得她离开。 可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福公公见他面色不好,连忙叫人上了可口的糕点,问道:“皇上,您脸色不好,用些茶吧。” 他却摇了摇头,目光淡然,眉眼之间带着些挥之不去的愁思。 福公公又道:“皇上,您自慎刑司出来后便没用过东西,哪怕是喝些茶水也是极好的。” 诸祁只觉得疲惫极了,倚在龙椅上。龙椅冰凉,从他的视角看过去,能够看见沉默静谧的紫禁城,以及远处青黛色连绵起伏的山丘,那是大晟王朝的荡荡山河。 他忽然开口:“福全,你说,朕是不是十分可怜?” 福公公闻言一个激灵,看了他脸色一眼,急忙道:“皇上何出此言?怎么会?您是九五至尊,大晟王朝的天子,万人之上,受人敬仰。” 万人之上…… 诸祁又默然叹气。明明是这样高处不胜寒的位置,一路走来,却没有几个人能留在身边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