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刚刚给人请完安,还未曾起身—— 谢老夫人便睁开眼站起身狠狠扇了陆步鞅一巴掌,她这一巴掌的力道用得十足,陆步鞅又不曾察觉,却是往后倒退了两步才停下,他怔怔朝人看去似是不解她的行为,刚想说话便听得谢老夫人先开了口:“这些年,我和陆家可曾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 陆步鞅耳听着这话却是一惊,尤其是在看到谢老夫人那张从未有过的阴沉面容后忙跪下同人说道:“我虽然不是母亲的亲生儿子,可母亲自幼待我与大哥、三弟并无不同。这些年,您待我恩重如山,又岂会有对不起儿子的地方?” 谢老夫人见人跪下也不曾说话,先前那一巴掌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如今她是喘着气,把手撑在了茶几上头才能够站稳。却是过了许久,她才稍稍平了心中的那口气,看着他冷声说道:“既如此,你为何要联合起宣做出这样的事?” 她这话刚刚落下便见人抬起了脸,那脸上的不敢置信和惨白没有丝毫遮掩。 倘若先前她还能替步鞅开脱,可如今她却知晓,先前那位说得是实情,此事与步鞅的确有着推卸不掉的责任。谢老夫人思及此再也撑不住颓然得坐回到了罗汉床上,她的手用尽力道撑在茶几上,却是过了许久,她才哑然出声:“玄越是你的侄子,太子更是储君,你为了荣国公的这个位置竟连忠义仁孝也不顾了吗?这么多年,难道我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她自问对几个孩子都是一视同仁,可为什么老二如今会变成这幅模样? 陆步鞅的脸色在屋中烛火的映衬下更显苍白,他抬眼看着谢老夫人这幅模样,心中知晓她是全部知道了。他有心想说几句,可到最后也只能半低了头哑声说道:“儿子曾经迟疑过,可是母亲,人只要心中有了贪念就再无回头之路。” 他也不想这样,可是人就是如此,一旦有了贪念行错了步子便再也没有办法回头。 只是他原本以为,这一切可以瞒住的。 可如今看来老天爷果然是公平的,他从来不会蒙蔽任何人犯下的过错,只要你走错了路便终将会公之于众。 谢老夫人耳听着这话,她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可眼看着跪在跟前的陆步鞅终归还是什么话也未曾说,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合了眼哑声说道:“你下去。” 陆步鞅闻言是朝谢老夫人看去一眼,烛火之下,她的容色十分惨白。他轻轻应了一声,只是在临走前,却还是问了一句:“母亲,起宣他——”他这话说完也未曾听谢老夫人开口,心下却是又叹了口气,他也未再多言,只是朝人重重磕了三个头而后才往外退去。 等到陆步鞅走后,魏嬷嬷便打了帘子进来了。 她眼看着坐在罗汉床上仿佛苍老了几岁的谢老夫人,心下却是叹了口气,她什么也不曾说,只是走过去给人轻轻按起头来。 谢老夫人察觉到她的动作也未曾睁眼,口中却是喑哑着嗓子说道:“老天爷究竟为什么这么对我?步巍死了,步鞅和起宣又是这幅模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让这一家子变成这幅模样?” “您别多想,国公爷是为国捐躯,至于二爷和二公子不过是因为起了贪念,这与您没有丝毫关系…”魏嬷嬷一面劝解着人,一面是又说道:“其实那位说得也没错,老夫人您也的确该好生想想了,说到底二爷始终不是从你肚子里托生出来的。人心隔肚皮,纵然您养育了他三十多年,可这人心,到底还是难说。” “如今二公子做出这样的事,陛下必定是容不得他的,二夫人又是那样的脾气…” 她说到这的时候是稍稍停顿了一瞬,而后才又跟着一句:“当年那位柳姨娘死前的模样还一直萦绕在老奴的眼前,往日二爷一直恭谨顺从也就罢了,可如今——三爷的身子刚刚起色,可再受不得半点差错了。” 谢老夫人耳听着这话,掐着佛珠的手便是一顿,却是过了许久,她才开口说道:“你让我想想。”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