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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节


道:“可如今毕竟你是我陆府九夫人,我又得罪过些人,凡事小心不为过。”

    蒋仪应了,忙催他起身,又嘱咐了一些夜里如何哄孩子的话。因一众卫侍中军簇拥着,她也不好相送,送出院门便回灵堂去了。

    进了灵堂,蒋仪见元娇一个人苦着眉头在那里拔灯,提裙轻轻跪到了元娇身旁。元娇见蒋仪回来,露点苦笑道:“表姐方才赶上放饭没有?”

    蒋仪点头,听她话外有音,问道:“你方才没有赶上放饭?”

    元娇撇嘴摇头道:“跟元秋姐姐到东跨院去了一回,又去看了回祖母,她老人家竟还不知二伯父已去世的消息,我因不知情形差点漏了口风,倒吃了几个老姑奶奶们一顿排喧。回来正好错过了饭时,厨房里已经没饭了。”

    蒋仪自然知道这是徐氏惯用的伎俩磨搓元娇,皱眉道:“这样大的事情,连夜都有外地来吊丧的人,厨房里的大锅饭是时时必备的,那里会没有了?你且等着,我叫个人跟你一起去,保重有饭。”

    她招了胡三进来,低声交待了几句,元娇便红着脸儿躬腰出去了。到了后半夜,因各处无事,天佑并元蕊,成才,蒋仪,冯氏几个皆在灵堂中守着,和衣歪卧,半眯着眼等天亮。

    杨氏见过了三更还不见英才,又兼忧心初生儿的啼声惊了灵,不停的差人来往于东跨院。直到五更时分,才听来人报说,方氏生了个五斤的女儿。不止杨氏,天佑与冯氏也皆是叹息道:“又是空忙一场了。”

    次日天麻麻亮时,冬儿赶了回来,她嫁在外县,家境又差。她五短身材,穿一件香色褙子,肤色暗红着,抽抽噎噎的哭了进来。

    成才熬不住躲在草堆里睡了,天佑替她点了香又递了纸,又是一番哀乐喧天。冯氏出去吩咐了汤饼送来,端了炕桌在灵堂地上席地叫她用了。蒋仪与她多年未见,她竟已认不出来,听了冯氏介绍,才惊道:“仪儿你当年就模样出挑,如今更是好看了。咱们姐妹一场,我竟一点都没认出你来。”

    蒋仪替她揣了手炉,又端了热茶来,并不多言,倒是冬儿不住嘴的问了些她自幼到大的事情,只蒋仪实在熬不住了,半睡半醒的答着。

    冬儿与蒋仪同年,十五出嫁,如今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因事发紧急,孩子一个未带,只带了丈夫同来。她出嫁太早,又远在外县,与娘家来往甚少,也未曾得孟泛分毫照应,如今丈夫还是个白丁,不过略多几亩薄田而已。

    蒋仪在灵堂困了一宿,早起混身酸疼,摇着手腕自出来找了些温水草草梳洗过,便往方正居去了。

    李氏年级已老,又二儿子又先自己而去,元秋怕她闻噩耗伤心再倒下,是已阖府瞒的隐密,给方正居里丝毫风声未透。如今她也才起来,几个同辈的老姑奶奶并几个丫环们相陪着。她虽也听得外在隐隐有乐声,像是谁家在办红白喜事,青青并几个丫环们一并都说是旁边其他人家办丧,她因久不出门,也不知究里,况且来的都是老姐妹们,混混闹闹反而还挺高兴。见蒋仪前来请安,更是大喜过望,笑道:“听闻你产后伤了身子,我等闲都不敢打动你,如今十月寒天,你大清早的跑来做什么?”

    蒋仪在庵中数年,早已看淡生死,对于孟泛之死倒也不觉伤痛,只是心中一想李氏满头白发又失爱子,以后知道了,不知该有多伤心。心中便也难过起来,反而还有几滴真泪涌眶。她见李氏炕上铺着熊皮褥子,衣服也俱是十分厚实光亮的绸缎,知这些东西皆是元秋预备,心里也不竟暗暗感激元秋,若不是元秋的孝道,在徐氏手里何尝能有这般舒适的日子。

    况且如今孟泛已逝,她便没了最大的靠山,往后落在孟宣夫妻手里,若没个元秋照应,李氏的日子才真叫难过。

    孟泛新逝,蒋仪实在无心陪笑,又见李氏叫几个老姑奶奶们哄的满面喜色,怕自己不小心流露点哀思叫李氏察觉了哭闹起来,自己要吃元秋挂落,便又辞了李氏,往王氏六里居去了。

    ☆、私话

    她经过小荷塘,见此处荷枯水干,落叶满地,又枯枝遍横,像是许久无人打理的样子。忆起那年陆钦州前来相看,便是在此与自己相见,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些激动。循着当年的步子往前走去,脑海中浮出陆钦州那日的样子来,此时细细回味,忆起他新刮了胡子的模样,和他微笑时两颊的酒窝,心中竟生出融融暖意来。

    她自角门进了方正居,见四下里皆是静悄悄,便往王氏正房而去。因已入冬日,屋上皆已挂了厚帘,她方撩了帘子,就听内中王氏的声音道:“方氏也是个不中用的,倒叫我空欢喜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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