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让油腻织一层罗绮, 霉菌给它蒸出些云霞。 让死水酵出一沟绿酒, 飘满了珍珠似的白沫。 小珠笑一声变成大珠, 又被偷酒的花纹咬破。 孟词念着念着,就想起了曾经她和王临、沈信在一起时的意气风发,想起彼此总是畅抒胸臆,用激昂的话语和文字来指点他们眼中的江山,不由升起了满腔的豪情。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咬字越来越稳: 那么一沟绝望的死水, 也就夸得上几分鲜明。 如果青蛙耐不住寂寞, 又算死水叫出了歌声。 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 这里断不是美的所在, 不如让给丑恶来开垦, 看它造出个什么世界。 最后一个字的音落下时,孟词的双眼明亮而纯粹,她熠熠的眸光像是盛满了过去的时间,承载了一个少女成长为青年的十数年光阴和思考。 岑昱一手为孟词拂开路边的枝叶,问她:“为什么你会喜欢这首诗?” 孟词想了想,说:“就像是一千万个人心中有一千万个哈姆雷特一样,一千万个人去看同一首诗看到的意义都是不同的。我不知道闻一多先生在写下这首诗的时候在想什么,又或者真正地在表达着什么。但传统的教学里,普遍认为这是写的当时那个处于军阀混战中的腐败黑暗的半封建、半殖民地的旧中国。我认为,这应该是写的当时的时局,至于具体写的什么,只有闻一多先生自己知晓。” 孟词顿了顿,说:“但我认为,这首诗,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适用的。曾经在南城县的时候,我第一次读这首诗,就觉得这是那一个小县城的写照。在大多数时候,大家看上去都是善良的,而这善良就像是死水中虚假的翡翠和桃花。” 走到半山腰处,有一个凉亭,岑昱便拉着孟词在凉亭里坐下,问她:“为什么这么说?难道在那县城里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孟词曲着腿,想了想说:“在南城县有一条街,相当于美国的红灯区。在那条街上,开着很多发廊,发廊里有三四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住着,每天都穿着吊带裙站在门口,吸引男人进去洗头。实际上不仅仅是洗头,还有性/服务。这种发廊还招女学徒,必须要年轻漂亮的,实际上就是做那一行的。” “在南城县的南县大酒店里还发生过这样的事:一个初二的女生因为同学请客,和同学去南县大酒店吃饭,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强/奸了,后来在她同学的引领下,走上了这条服务的道路。在南城县的重点中学,普通班的一部分女学生都从事性/服务行业,普通中学中的大部分女生基本上五块钱都能睡一晚。听说在他们那个圈子里,还流行买处,一个处/女五百块到五千块不等。” “在学校么,除了认真学习的人,还有一些混的,家长们大都管他们叫小杂皮。那时候女孩子没有‘太妹’这样的叫法,基本上一个女孩子,只要打扮得漂亮点,大人都会说她们坏。” “学校里的校园暴力也很常见,小学、初中、高中,都有打群架的,只要是看不惯的,都能请一帮人去群殴。他们用的武器一般有钢管、西瓜刀、木棒等等。我记得有一次考试,我们刚刚进考场,班上一个男同学就因为太屌惹到了其他的几个男同学,被他们拎着凳子围殴。” “还有啊,虽然大家都在说人权,说人人平等,但我们看到的并不是这样。在家里,只要是家长说的,不管对错,你都要去做。在学校,老师永远都更喜欢好学生,有什么事想到的也都是好学生,至于坏学生则经常被体罚。曾经有的学生因为不喜欢老师,甚至在毕业后直接找人堵住老师打的。那时候,我们看到的对与错,都交错的,是很难分清楚的。” “那时候的我们觉得,我们就是生活在一沟绝望的死水里的青蛙,如果我们不歌唱,如果我们不发出声音,那这沟死水便彻底没了希望。所以我们最喜欢这首诗,但那时候的我们年纪小,力量有限,最多也就念几句诗发表一下感概,然后在□□空间发表一些言论而已,并不能影响时局。” “时至今日,我依然觉得,我们那时候身处的那个年代,虽然在十三岁之前,我并没有直接接触到丑恶的一面,但那小城之中所充满的肮脏和丑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