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书顺着他的话,仔仔细细地回忆着,心里面似乎有些明朗了。 “还有,你用心想想,吩咐下去的任务,是不是有人做得千篇一律,有人却做得……怎么说呢,让这个活计非她不可,无法替代?你想想,你要是主子,你更能记住谁?” 奉书心头一亮,忙问:“那,怎么做到无法替代?” 杜浒轻轻笑道:“不说了,再说就教坏你了。” 奉书立刻不满,扭一扭,“我要学坏!”扭到伤口了,马上又龇牙咧嘴的疼。 杜浒忍不住一笑:“慢慢来。”又问:“跟师父说说,这几天除了挨打,还有什么别的委屈没有?” 奉书经他一提,又是一连串的不忿,竹筒倒豆般说:“皮肉之苦,没有更多了,可是……可就是每天不开心……使主都不把我们当人看……” 杜浒问:“使主?” “就是蒙古话里的主人……太子、幕僚,太子那些大大小小的妃子,还有他们手底下的那颜,就是男贵族女贵族……在府上有权利使唤驱口的,都是使主。” 杜浒笑了笑,“还学了蒙古话?” “学了一点……有些是每天用的,有些是我自己留意的。蒙古话比汉话容易多了,不难学。” 杜浒来了兴致,笑道:“那,街上那些蒙古人日常说话,你都能听懂了?” 奉书有些得意,又有些觉得他多事,点点头,简单地说:“能听懂一点吧。” “看不出,小脑袋还挺灵光!来,说几句来听听。” 奉书小脑袋一扭,“才不说呢。” “你不是会吗?讲两句还不好意思?喏,‘举起手来’怎么说?‘投降不杀’又怎么说?” 奉书脸一红,“我哪会那个!” “那你会什么?” 她脸更红了,嗫嚅着说:“笤帚、抹布、井、干净、脏、懒……厨房……嗯,奶酪、奶油、酸奶……” 杜浒极轻极轻地叹了口气,慢慢给她理着额角的乱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那么,吃得怎么样?能吃饱吗?有没有肉吃?” “还行,平时是咸菜、奶酪,面饼管饱。有时候会有使主剩下的饭菜,有鱼有肉。” 她立刻毫不客气,“想吃白米饭。唔,想吃瓦罐汤、狮子头、竹笋烧肉、蟹黄粽子……” 杜浒赶紧把她嘴捂上了,假装没听见后面的几句。奉书在他手心里嘻嘻笑。大话可不能轻易说。 他捻了捻她的头发稍,又问:“有没有什么进展?” 奉书蹭着他的腿,摇摇头,闷声说:“他们只许我在一个小院子里走动,来回的路线都是定好了的,不许去别处。我能看到的丫头婢子,最多也就三五十个。可是我听说,整个府上的奴婢有好几千。” “别着急,别冒然乱走。” “我知道,当然不能乱走……太子、皇孙他们住的内院,全都守着怯薛歹……我也进不去。” “怯薛歹?又是什么玩意儿?” “就是……就是皇家的宿卫,世世代代都发誓效忠成吉思汗的子孙。最高等级的那些怯薛,太子管他们叫什么盟誓兄弟……这些人据说从小就开始训练,看起来个个都不好对付。” 杜浒沉默了一阵,似乎在掂量这个新得到的情报。 (以下 119|0102 奉书觉得,要是没有每月两次的这个盼头,她多半无法在太子府忍受这么久的时光。她说不定会想办法逃,然后被捉住,说不定会自暴自弃,变成婉桐那样的软包子,也说不定会像邻院的一个姑娘那样,一夜过后,让人发现静悄悄地挂在梁上。 她再不给巧奴那个小团体陷害自己的机会。她学会了有技巧地做活,在掌事婆子姑子出现的时候变得格外卖力,给她们留下深刻的印象,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