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琼无动于衷地站在孟玫面前,肌肤白得刺目,脊背却挺得直,红色的唇脂被她抿开,美目流火,轻轻地叹一口气。 “我说过让你离梁遇远远的。”以后只会承受更多。 孟琼抬起手机,看了眼亮起的屏幕,“他确实不是意外事故。” “是谋杀,对吗?” 孟玫咬紧了牙,红着眼睛问她:“你早就查到了买凶人,是这样吗?” 孟玫没有催促她回答,她在等待。 女人看上去一直很平静,一丝难过都没有显露,高跟鞋声踩在地面,闷闷的,鞋面的金线勾勒出流光般的精致,像只沉默的野猫,脸上没有笑容,显得冷冰冰的。 孟琼走到窗边,冷风刮在脸上刺痛,寒风正好酝酿一场雪,整座京城肮脏的角落都被白色掩藏,好看极了。 她承认,“是,我当年就查到了。” “是程时琅。” 谁说男人的嫉妒心不可怕呢。 空气凝滞好久。 最后,孟玫转身离开时,孟琼叫住她。 看着孟玫的背影。 “阿玫,我很对不起他。” 她很少这么称呼孟玫。 也许连孟玫都忘了,她作为“赵玫”第一天走进孟家大厅那天傍晚,小孟琼也是这么叫她的。 她就这么牵着小赵玫的手心,眼睛亮闪闪的说:“阿玫,以后我们就是好姐妹啦。” 孟琼凝视那抹纤柔的背影消失在暗中,窗外的冷风卷进来,冻得孟琼全身冷的不像话,撤回来一点,有那么一刻的出神。 对于梁遇,孟琼愧疚被她连累。而面对孟玫,孟琼这些年来,做得更多的,是极度疏远。 第42章 尤物 孟琼至今还记得刚出院后的某天夜里, 原本只是口渴下楼,无意间窥探到孟司和徐元清的对话。 孟琼刚喝完水,抱着玻璃杯蹲在地上,窗帘外面的晚星很密很亮。 夜很深, 佣人都休息了, 夫妻二人的争执声很激烈。 家里新买的陶瓷花瓶碎了满地, 又接二连三传来摔东西的声音,孟琼隐匿在暗处, 不敢出声。 “什么叫我要怎么办?赵家两口子早烧死了, 你能把孟琼再送回去 ?”男声雄浑,带着几分不耐烦。 徐元清尖锐的指责他:“这事儿怪我?我的亲女儿白白被人养了七八年,我愿意吗。” “同一天出生, 玫玫就比孟琼矮了大半个头,我们去接她也不敢大声说话, 你心不疼吗——” “妈那边的意思是两个一起养,家里不差这口饭吃。” “公司的股份都会给玫玫,家里不会分一点给她。” …… 孟琼那年八岁,当时没太听懂那番话的深意, 认为是一场不大的争吵, 毕竟是那段时间常有的事。 夜风很冷, 月明星稀, 孟琼抱着膝盖坐, 把玻璃杯里的温水喝完,花园里的树梢摇摆个不停, 心里只想, 希望爸爸妈妈快点吵完, 她要上楼睡觉了, 明天还要去学校呢。 再长大一些,她才明白,那些争吵的源头都是她。 那些偏爱和例外都有了根源。 不是孟琼没有妹妹听话乖巧,她只是从一开始就失去了被偏爱的机会。 ——阿玫不知道的是,姐姐小时候其实很喜欢她。 当她怯生生地牵着姐姐裙角的时候,脸会害羞的红透,姐姐总是会偷偷的笑,她真可爱啊,想要把自己最好看的公主裙给她穿,愿意带她认识所有的玩伴。 孟琼和孟玫都觉得,她们是最好的姐妹。 孟玫那时最黏孟琼,生病发烧要姐姐陪,摔跤要姐姐来吹,心事会和姐姐倾诉,包装袋里的最后一块薯片,也要留给姐姐吃。 孩童是最敏感的,孟琼再翻看日记本上记录的那一夜,逐字逐句写得很工整。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孟琼记不清,当两人犯错的时候,被罚的总是她,永远的那句“你是姐姐,要让着妹妹。” 对孟玫是宠爱,对孟琼是极吝啬的苛求。 每每看见徐元清,都能让孟琼回忆起那个夏夜的一切,后知后觉地,其实孟琼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她的爸爸妈妈更爱自己的骨肉。 孟玫能在家里撒娇,是无意识察觉到了偏爱的可能,而孟琼不行。 圈子里传的失宠孟琼不否认,程时琅爱她,千金名媛吹捧她,人前的风光耀眼,万众瞩目,看到的都是她身后的孟家。 可她是假的,童话里的假公主穿上真公主的皮囊,骗了大家很多年,故事的最后,难逃王子的慧眼,下场可怜可笑。 假公主该去怨恨谁呢? 赵玫是孟玫,那个姓,本该是她的。 本来就不属于她的宠爱,她不是不知羞耻,她耀眼的人生都是孟玫失掉的另一半,她无法还给孟玫。 可属于她的爱在哪里?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