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跟您说呢。方先生的血型是rh阴性ab型,在熊猫血中都算是最罕见的那一种,约占人群整体比例的万分之一到万分之三。因为这个缘故他配型会比较困难,所以如果确诊的话,需要尽快进行全国骨髓库的筛选排查……” 顾远拿着电话的手缓缓垂落。 他就像是突然被抽走了全身力气一般,半跪在地毯上,紧接着跌坐了下去。 电话那边院长还在说什么,然而顾远脑子里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了。茫然中他只能想起自己最后一次听到那小姑娘的消息,那是在他车祸抢救醒来之后,一个人孤零零在医院里,只要闭上眼睛就能听见那小姑娘凄惶无助的哭声;他平生第一次主动拨通了顾名宗的电话,带着难以压抑的哽咽问:“父亲……手术里那个给我输血的姑娘,她现在……她现在哪里?” 当时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才传来顾名宗冷淡的声音:“不在了。” 不在了。 三个简单的字,就像罪恶的烙印深深打进顾远的灵魂里,在血管深处化作悲哀的尖啸。 顾远失声痛哭,他整个人在病床上动都不能动,因为重伤未愈那哭声嘶哑得不忍卒听。 顾名宗就这么听了很久很久,从头到尾无动于衷。直到顾远嗓子再也发不出声音,只有撕裂的喘息一声声从气管里呛出来的时候,才只听他冷冷道:“自己的命是别人换来的,有这么难以接受吗?” “……” “你鲁莽、轻率、不够强大,所以不能保护自己,最终付出代价的却是别人。没关系顾远,就这么软弱无能的哭下去吧,以后等你失去更多东西的时候就知道了。” 顾名宗挂了电话。 那是顾远几年后从英国留学回来前,父子俩的最后一次直接通话。 出院后顾远学了几个月的雕刻,最终亲手雕出了那块石碑,在公墓环境最好的地方为那小姑娘造了个空墓。从此他年年清明和忌日都会去探望,每次风雨无阻,孤身在墓碑前放下一束怒放的白花。 他就像是固守秘密般从没告诉任何人墓地的存在,直到数年后,在那个阳光明媚的早上,终于亲手向方谨打开了自己的禁地。 “请为我保守这个秘密……”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在我面前受伤。” 他向方谨伸出手,而方谨眼底却慢慢涌出泪水,继而上来给了他一个紧紧的拥抱。 ——那真是方谨第一次主动拥抱他。 · 顾远颤抖着伸出掌心。那一刻童年时代惊慌跑走的小姑娘,少年时代寄托了他绮丽初恋的少女,以及多少年后在墓园中,伏在他肩头流下一滴滚烫泪水的方谨;所有真实和幻象重叠成同一个人,从虚空中俯身,温柔地握住了他的手。 “原来你一直都在……” 顾远握紧掌心,感觉指甲在刺痛中深深掐进皮肉里去,酸涩的液体从眼角慢慢流过鼻翼:“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在……” 我用了那么多年,才重新回到与你相遇的地点,只想说一句,我也很想你。 ——我一定能再次把你找回来。 第59章 那人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他,赫然竟是顾远 红礁岛。 方谨坐在沙滩上,望着远处万里无垠的蓝天碧海。 雪白的海鸥成群飞过,风声略带咸腥,扬起他耳边细碎的鬓发。 管家穿着老头衫人字拖,端着个医药托盘过来,在扶手椅边依次放下各种药水药盒。方谨温顺地一一拿起来都吃了,然后从他手里接过水仰脖全咽了下去。 那药非常苦,他轻轻嘶了口气,赶紧从托盘上拿起一杯鲜榨的梨汁。 “昨晚看树上还有七八个大梨子,今早起来只剩两个了,全是那帮小子爬墙头来偷摘的。我已经跟人说好了今天下午过来,在院墙上砌一圈玻璃渣,否则天天被人爬墙偷鸡摸狗的……” 方谨打断了管家的话:“算了,跟小孩子计较什么。” “但这样多危险啊!”管家很不认同:“今天是不懂事的小孩,明天呢?后天呢?本来这座岛就穷,万一出个什么事——” “能出什么事情,又不是没保镖。”方谨笑着劝他:“爬树偷果子而已,我小时候也干过的。” 管家知道他是怕小孩翻墙被玻璃扎破胳膊腿,因此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摇头嘀咕两句:“……本来就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