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简单,怎么甩?”方谨失笑道:“指着季叔告诉顾远:这才是你亲生父亲,当年想用我妈给你妈当血袋,导致我爸答应顾名宗的要求差点把你爸杀了;多年后我爸妈又被你外公杀了,我杀了你外公,然后从他手里把你即将送死的亲爹救了出来,现在这些钱给你,产业也给你,你放我一条生路去治病好不好?——你摇头做什么,还有更好听的说辞能解释这一切吗?” 阿肯沉默片刻,承认道:“……没有。” “那就对了。恩怨代代纠缠,终结它的唯一办法就是将其彻底封存,把所有血仇留在无人知晓的过去……不会花太长时间的。” 方谨闷咳几声,随手扔了毛巾,越过阿肯走向卧室。 “——但是,”阿肯骤然转身望向他:“如果您死了,而顾远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岂不是……” 岂不是什么? 对顾远来说,一个他爱过也恨过,背叛过他,羞辱过他,在他生命中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人死了,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或许他会十分解恨,犹如生命中某段不堪回首的经历被彻底翻过去了,从此举目向前,再无留恋;又或许他会伤心很久,但他现在已经订婚了,未来会有平静的家庭和可爱的孩子,再多的悲伤都会随着时间慢慢平复。 阿肯有些怔忪。 一时之间,他也说不清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治疗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方谨在卧室里脱下外套,一边挂在衣架上一边笑道:“骨髓库第一轮筛选结果出来了,没找到适配类型,说是连四个点匹配的都没发现……” 阿肯脸颊狠狠抽动了一下。 他知道应该安慰两句,但刹那间只觉得口腔酸涩,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死后顾远未必能看你顺眼,所以我给你留了一笔钱,不算太多,也够你舒舒服服过完下半生了。要是在内地待不下去的话,就回你越南老家吧。” 方谨顿了顿,背对着阿肯,说:“只是我死以后,你可千万别跑去跟顾远多嘴说什么……恨一个死人比爱一个死人要容易多了,明白吗?” 房间里静寂无声,很久后才听阿肯勉强发出声音,说:“……嗯。” 方谨笑了笑,坐在床边的躺椅上,合衣闭上了眼睛。 · 这一晚上外面零零星星的,各种动静就没断过。到凌晨时突然套房门外走廊上传来脚步声,来来回回凌乱急促,也不知道是要干什么;过了一会突然有人拍门,嘭嘭嘭的声音极响,立刻把方谨惊醒了。 他骤然起身,只见阿肯贴在门后的墙上,对他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方谨轻轻翻身下地,这时拍门声突然一停,紧接着——砰! 外面在砸锁! 方谨快步上前,只听门板在一声声重重的砸响中颤抖,震动甚至带起了灰尘簌簌而下。 阿肯和他对视一眼,都知道要不是顾远事先换了精钢加固的门锁,此时大门肯定已经被砸开了。尽管如此情况还是岌岌可危,阿肯握紧了手中的枪,就在他手背青筋暴起的瞬间,突然门外突然砸门声猝然一停! “啊——” 声音非常喑哑,随即而来的是短促激烈的打斗,仅仅几秒钟后传来重物倒地轰!的一响。 紧接着四下里恢复了安静,连心跳呼吸声都听不到。 方谨胸膛剧烈起伏,如同魔障一般,轻轻走上前。 阿肯想阻拦却来不及,只见他抬手按在门板上,侧耳静静听着,神情似乎有些悠远的恍惚。 门外的人也没有动静,没发声也没走开,似乎也只是站在那里而已,不知道是否也正看着厚重木门深色的纹理。过了很久很久,仿佛连空气中的浮尘都静止不动了,才听门外重新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在地上拖拽重物。 紧接着脚步渐渐走远了。 方谨的手死死贴着大门,门后阴影浓重,从阿肯的角度看不见他微侧的脸颊上是什么表情;只能看到他修长的手指战栗着,每一个指关节都泛出苍冷的青白。 · 此后外面再无动静,阿肯把方谨劝去睡了一会,自己持枪坐在门后,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摇摇欲坠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