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男人惯常一石三鸟的行事作风,脑海中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难道您是故意……” 顾名宗把腿放回地上,坐正笑道:“过来,我看看你到底瘦了没。” 方谨内心惊疑不定,片刻后还是慢慢走了过去,绕过办公桌站在顾名宗身前。这时落地玻璃窗外夕阳西下,余晖将天穹染得金红;方谨侧身却正好处在古董座钟和办公桌之间夹角的阴影里,显得非常清瘦,仔细看的话可以看见他指尖在微微的发抖。 顾名宗含笑盯着他,仿佛在静候着什么。两人对视片刻,方谨终于缓缓跪坐在高大的扶手椅边,把手搁在顾名宗结实的膝盖上。 这个姿态在温顺中,又透出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臣服。 顾名宗眼底原本带着一种因为万事尽在掌握,而很难再对什么事提起兴致的懒洋洋的神情,但此刻也略微变了。他居高临下打量方谨半晌,才伸手摩挲那冰凉细腻的下颔:“你刚才说我故意什么?” 方谨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没有发出声音。 “我故意压着时间点,把她母子俩提溜来转一圈,好让她看见你跟着顾远。然后她就会觉得居然连你我都能派去帮他,这小子现在真是今非昔比了,应该赶紧往他身边塞人塞眼线;紧接着她会放弃我这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目标,转而把侄女推荐给顾远……” 顾名宗似乎感到很有意思,继续道:“而顾远天生脑后有反骨,肯定会一力坚拒。池婉如和善能隐忍的顾洋不同,她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顾远最终肯定会忍不住跟她掐起来……” 他有力的手指顺着方谨的脖颈往下,抚过鲜明又温热的锁骨,而探进衣底,如同把玩一件非常精致、名贵又易碎的瓷器。 方谨白衬衣领口已经松了两个扣,他喘息了一口,压抑住尾音极其细微的战栗:“但您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顾洋自己不敢跟他大哥掐。”顾名宗悠悠道:“他圆滑太过,缺乏胆气,被顾远抓到把柄后竟然只知道用送钱送女人的方式来割地求和;这种拙劣的手段让我看了很不满,简直像两个小孩在幼儿园里玩过家家。” 原来这阵子顾家兄弟俩之间的明争暗斗他都知道! 方谨心底升起一股寒意,然而与之相对的是,身体内部某根神经却在越来越放肆的抚摸下渐渐颤抖,绷紧,以至于连呼吸都开始不稳。 “告诉你是让你明哲保身,老老实实当个助理。做一份事,拿一份工资,别被暴风尾巴扫着。”顾名宗俯身挨在方谨耳边,微笑道:“你看,冷眼置身事外是有好处的。” 他说最后几个字时热气都呼在敏感的耳廓上,方谨猝然抓住了顾名宗的手腕,手指凉腻腻的带着汗,还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连指尖都因用力而泛出了青白。 顾名宗偏头看向他,只见方谨鬓角都被汗湿透了,头发显出一种柔润的油黑;而脸颊又是被水浸过一样的白,那么无辜又任人屠戮,仿佛最终被按在屠刀下无处可走的小动物。 “……”方谨慢慢侧过脸来与他对视,眼底求饶的神情都被水洗过了似的,半晌才小声说:“我……我待会还得回去……” 顾名宗笑着拍拍他的脸,随即直起身来俯视他,说:“自己脱了。” · 昏暗的阴影中有风吹来,擦着冰凉的耳垂和布满冷汗的脖颈,仿佛有无数细碎哀怨的人声裹挟在风中一掠而过,瞬间消失在了阴暗湿冷的建筑墙角。 年幼的方谨坐在台阶上,泪水顺着稚嫩的脸颊大滴大滴淌下来。但他又不敢放开声哭,只得勉强忍着抽泣,因为气哽过度而不时发出小小的打嗝。 “你是谁?” 方谨抬起头,台阶下背光的地方,站着一个穿球衣的小男孩。 “……你是谁?你哭什么?” 方谨想说话,但开口就被哽咽打断了,只得摇摇头。 小男孩疑惑地走上前,居高临下盯着方谨瞅了一会。他看上去其实也就十一二岁,但个头高多了也结实多了,大概平时没见过方谨这样雪白的小泪包,片刻后拿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方谨的脸:“喂?你到底怎么回事?” “……”方谨断断续续说:“我……我爸爸妈妈……死……死了……” 小男孩沉默了一下,说:“我妈也死了。” 他坐到方谨身边,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条叠得整整齐齐的白手绢:“喏,给你。” 小方谨抽抽噎噎地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