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衣袍被猛浪一卷,瞬间没了踪影,卫铭纵身一跃,跟着跳了下去。 林让傻了眼,完了。 这跌下去,哪里还有命,当日陛下为了体现出自己为君者的宽宏大量,可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特意饶了他一命,要真死了,怎么交差。 不说皇上,就朝中那帮子站秦阁老的人士,估计都能将他裴安给撕了。 秦阁老一坠江,对方的人马似乎也很意外,为头一人,高呼了一声,“撤!” 余下的半数人马迅速退回,朝着原路返回,溅起来的水花一人多高,御史台的人终于松了一口气,个个都摊在了地上。 林让从马背上下来,去找裴安。 裴安正站在江河边上,剑上的血早就被雨水冲刷了个干净,面前满江的洪水涛涛翻腾,犹如猛兽,哪里可能有活口。 “裴大人。”林让叫了他一声,突然跪了下来,“属下有罪。” 他虽看不惯裴安空降抢了他的位置,但他也是个明事理的人,心里知道,要不是裴安刚才救他耽搁了功夫,秦阁老应该不至于卷入江河里。 林让心中愧疚难安,等着裴安的责骂。 “起来吧。”但裴安没有说他一句,转身扶起他,往营帐的方向走。 林让赶紧跟上,“裴大人,属下......” 裴安似是看出来了他的内疚,主动开解,“看不出来吗,今夜这帮人不要一条命,不会罢休,秦阁老不死,死的便是本官,林大人不必在意。” 可此时裴安越是让他不在意,林让心里越不好受,“秦榆死了,陛下那儿,裴大人打算怎么交差?” 裴安一笑,“交什么差,人都死了,请罪受罚便是。” 这番无奈认命的态度,林让更懊悔,“裴.......” 裴安回头,“林大人要是觉得欠我个人情,那就安排些人手,沿江寻一寻,尽量将秦阁老打捞上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样我或许还能减轻点罪罚。” “是,裴大人放心,属下这就去安排。”到了这时他还能帮上忙,林让心里多少舒坦了一些,再想起之前对他的偏见和使的绊子,心头愈发愧疚。 愧疚难当只有更卖力,转身便去聚集剩下的人马,“能起来的,都给我起来!去找人!” — 童义守在账子外面,一边留意着前面的战况,一边提防有人前来偷袭,并没有进去。 见裴安回来了,赶紧迎上前,“世子爷,如何了?” “人呢。”裴安没答,先问他。 “在里面。”童义知道他问的是谁,他一步都没离开过。 裴安掀开帐帘,弯身钻了进去,屋内并没有人,火堆里的柴火也已燃尽,剩下了一堆星火点点的灰烬。 裴安看向童义,童义一脸懵,他一直守在外面,没看见人出来啊。 裴安想起临走前交代的那句,转头对屋内低声唤道,“芸娘。” 话音刚落,床榻边的几个箱子旁,便传来了轻轻的响声。 裴安缓缓地走了过去,绕在了箱子后,才看到人。 王芸蹲在箱子后面,手里正握着一块石头,上面沾满了血,旁边还躺着一个被破了头的刺客。 裴安一愣。 王芸周身都在发抖,一张开嘴话还没说出来,牙齿先磕得咔咔响,抬头望着他,擒在眼里的一汪泪水,终于连串地掉出来挂在脸上,拖着哭腔道,“裴安......我害怕......” 神色恐慌,又可怜巴巴。 他看出来了,确实是吓到了,裴安蹲下身,声音温和,“怎么不叫?” 今儿晚上的刺客,只是冲他而来,他没想到会钻进这儿,童义也会料到,看见此番情景,脸色都白了。 他站在外面,愣是一丁点声音都没听到。 王芸嘴角一撅,哭着反驳,“我要是叫了,不死得更快?” 他不是说他就在外面吗,可她见他一出去就走了,她要是叫了,他听得到吗。 裴安瞧了一眼旁边被撕开的营帐洞口,倒也是,从这个位置潜进来,她要是叫人,估计来不及。 看样子,应该是她躲在这儿偷袭的对方。 一个深闺姑娘,能做到这一步,实属不易,裴安有些意外,忽略了她目光里那丝隐隐的质问,伸手从她手里,轻轻地取出了那块沾血的石头。 王芸已将他当成了救命稻草,望着他,又哑着声音呜咽道,“我杀人了。” 她不是故意的。 是他先突然从后面一刀划破了营帐,钻了进来。 她太害怕,才一石头砸了过去,之后她也告诉过他,让他别动,但他不听,过了一会儿就醒了,她不得已又敲了几下。 具体砸了多少下,她没数。 反正就,就好久都没声儿了...... 裴安伸手探了一下地上人的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