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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只是冲离原位数尺,对于深海打捞来说都无疑是增加了数倍困难。

    薛怀安想到此处,不由得向远处宽广的海面眺望。

    刚刚发生过的剧烈爆炸对于辽阔无垠的大海来说微不足道,海面很快恢复了宁静,海上船只穿梭,没有谁有闲工夫来管闲事,唯有那艘薛怀安曾经注意到的纵帆船似乎是被爆炸声吸引,调整了船头,端端正正朝这边驶来。

    薛怀安拿起望远镜,看见那艘帆船在船头两侧的船身上绘着红黑两色的标记,赤色的蛟缠在黑色的铁锚上,正是自己熟悉的港务锦衣卫徽记。船头矗立一人,身穿缇骑官服,驶得近了些,便能看清楚面孔,正是泉州府锦衣卫总旗崔执。

    薛怀安暗叫不好,正想丢掉望远镜赶快藏到船底去,就见崔执也拿起一个望远镜,向着自己所在的方向瞄过来。他只得放下望远镜,嬉皮笑脸地冲着对方抱一抱拳。

    此时渔夫的儿子已经帮他爹简单包扎好肩头的枪伤,血并未完全止住,但情形尚好。小伙子似是被刚才傅冲一剑夺命的架势吓到,只是将船略略划向傅冲所在的小艇,并不敢贴近,向他恳求道:“这位爷,我们要赶紧回去啊,我爹要找大夫治伤才行。”

    傅冲早已擦去脸上溅到的血迹,恢复平日的稳重神色,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点点头,温言安抚道:“这就回去,你放心,我们会找最好的大夫给你爹医治,日后还有重金酬谢。”说完他转向立在渔船上的薛怀安,问,“薛兄,你看现下这状况该如何?那些沉入海底的银子该怎么办?或者,你要不要上这艘船来再查看一下?霜儿说你是刑侦高手,勘察细密,也许你还能发现什么线索。”

    薛怀安瞧了眼还在远处的锦衣卫大船,对渔夫儿子道:“小哥莫怕,我是锦衣卫,烦劳划过去一些,我要上船验尸。”小伙子闻言比原先又镇静了几分,依着吩咐将渔船贴近小艇。薛怀安跃上小艇,也不多言,先去检查那抢匪的尸体。

    但见风雷剑客果然名不虚传,一剑割开了对手颈部侧面的颈动脉,让对手半分还击的机会也没有。只是动脉一断,血液被强大的压力推出,喷溅三尺,现场血淋淋一片。薛怀安见船甲板上血污过重,时间又紧迫,来不及仔细搜索,只得继续专注于尸体。

    死者长着一张马脸,五官深刻,牙齿黑黄,握枪的右手食指侧面微有薄茧。薛怀安再一回想这人在装弹时候的利落样子,便推测大约是经常用枪之人,很有可能是一个归家不久的士兵或者黑道上的火枪手。接着他仔细搜索了尸体的衣服,却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便脱去那些衣服,想在他身上找到疤痕或者刺青这样能协助辨识身份的东西。结果只发现几处旧伤,并没有任何刺青。一般来说,军中以水军刺青风气最盛,薛怀安以此推断,此人是水军的可能性甚小。

    正忙活着,薛怀安却听耳边传来渔夫儿子焦躁的催促声:“这位大人能不能快些,我爹还在流血,你把那尸体抱上船看不行吗?”

    薛怀安心想:到时候哪还轮得到我看,一准儿被崔执那个家伙抢走。于是他一边继续查看一边头也不抬地说:“小哥稍等,让我脱一下裤子。”

    渔夫儿子失了耐性,明知对方锦衣卫的身份,仍是忍不住骂骂咧咧道:“要看就快看,你脱裤子管啥屁用,露出屁股你头脑就能清爽啊。”

    傅冲也催促道:“薛兄,要脱请快一些脱,崔大人的船过来了。”

    薛怀安充耳不闻,照旧埋头检查尸体,那裤子刚褪了一半,就听见一个沉厚的声音说:“薛总旗,你最好解释一下你现在的行为。”

    薛怀安抬眼看向已驶到近前的崔执,微笑着说:“原来是崔总旗,这么巧。”

    “不巧,盯着你们很久了。薛总旗,数日前在下曾经好言相劝,希望你不要越权插手这案子,看来薛大人是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啊。”崔执冷着脸说。

    “崔总旗这话怎么说呢,在下正在宁府做客,宁家有难,要我帮忙,这完全是私事。”

    “好,既然是私事,那么现在这里就被本官接管。薛总旗,本官是不是可以在这个案子里视你为寻常草民呢?”

    薛怀安的心思还在找寻可以确认抢匪身份的线索这事情上,加之本就对这样暗藏机锋的话反应鲁钝,随口答道:“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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