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及笄,与隔壁一户铁匠家的小儿子好上了,沈老太太经得李妩同意,做主将朝露许给了那铁匠儿子,如今小俩口日子也过得踏实和乐。 沈家小院的人见到李妩出现,皆是惊喜不已。 朝露更是大着肚子,拉着她家老实巴交的男人,端端正正给李妩磕了三个头,满眼泪光:“当年若不是娘子将奴婢从牙行买出来,奴婢现下还不知在哪受磋磨,哪来如今的安稳日子。” 李妩看着她那高高的大肚子,赶忙让石娘将人扶起。 一番寒暄过后,李妩禀明来意:“东乡庄子缺人手,我想将你们一道接过去。” 这处院落是裴青玄购置的,沈老太太他们也都是他一直在照看,如今她既与他断了,这些属于她的“责任”,也该自己肩起,不再麻烦他。 沈老太太自是愿意跟着李妩的,尽管她至今尚且不知,这位娘子到底是哪家的贵妾,如何五年未露面,露面又是这副“脱离主家”的模样——但当初说要替自己养老的人是她,自己死心塌地跟着她便是。 安杜木和石娘二人也是满口答应下来,唯有朝露如今成了家,又有了身子,无法跟去。李妩也不强求,嘱咐她好生过活,私下又给她塞了二十两银,权当全了这份萍水相逢的主仆情谊。 思绪从庄园的布设及人手回笼,再看桌上的果盘,一整盘梨不知不觉被她吃掉了大半。 嘉宁挑眉看她:“这梨有那么好吃?” “挺甜的。”李妩羞赧笑笑。 “是从北庭送来的香梨,我听云黛说,他们那里日照长,所以长出的果子都特别甜。”嘉宁单手托着腮,午后暖融融的秋阳晒得她慵懒眯起眼睛:“他们俩口子走得也太匆忙,再过几日是我母亲的生辰,本来还想留他们吃完寿宴再回北庭。” “他们的孩儿尚在陇西,分别这么久,定是归心似箭。”李妩淡淡说着,心下对肃王夫妇是无比感激。 且不说茫然绝望之际,沈云黛愿意对她伸出援手,拉她一把。便是后来他们夫妇对裴琏的照顾,以及回长安后云黛对她的探望,并在自己醒来时,将螳螂花蛊之事如实告知——这份情谊,她铭感五内,终身难忘。 只可惜他们夫妇走的太仓促,她都来不及置办一桌席面,给他们践行。 “等过两年,琏儿再大一些,我便寻个机会去北庭,请他们夫妇吃酒。” “啊?”嘉宁睁大了眼,惊愕看向李妩:“你还想去北庭?” 她现在怎么这样多的想法了! 李妩被她夸张的表情逗笑,反问:“不可么?” 嘉宁噎了下,悻悻摸了摸鼻子:“不是说不可,只是…只是北庭太远了,你去那么远的地方……” 她支吾着,一双灵动杏眸带着三分不解三分怀疑四分好奇瞄着李妩,半晌才鼓足勇气,身子朝前倾去:“阿妩,你当真忘记陛下了吗?” 她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青梅竹马的恋人,又纠缠了这些年,还有了个孩子,怎么能说忘就忘? 李妩好似被嘉宁问住般,静静坐着,灿烂日光下那张莹白的脸庞瞧不出任何情绪,整个人恬静得好似一座精致的白玉雕像。 嘉宁见她不说话,心下慌了,懊悔不已,自己这该死的好奇心,瞎问什么呢! “阿妩,你别往心里去,我就是随便问问、随便问问而已。”嘉宁尴尬地将青瓷果盘往前送了送:“我没有想叫你记得陛下的意思,只是有些弄不清当下的情况,你都已经回府半月了,宫里贵妃仍旧称病,也不知陛下到底是个什么打算……呃,你吃梨,生津润肺,多吃点。” 李妩知晓嘉宁就是个爱打听的性子,并不计较她这发问。 不过嘉宁这话倒也提醒了她——裴青玄打算如何对外解释贵妃和小皇子的去处?这事总归是要有个解释的。 略作思忖,她淡淡掀眸与嘉宁道:“前阵子他身体尚且虚弱,想来无暇处置这些。今日他重新上朝,可见恢复不少……过些时日,应当也会有个说法吧。” 嘉宁点点头:“也是。” 又见李妩柳眉轻蹙的清冷模样,显然不想再说这个,连忙转动脑子,去想新的话茬。 然不等她想出新的,便见一袭淡蓝色裙衫的素筝急切切地从曲带回桥走来,平素从容的脸庞也冒出些汗水,一副焦急慌张的模样。 “奴婢给两位主子请安。” 素筝朝红枫下的姑嫂俩匆忙行了个礼,m.damINgPUMp.cOm